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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氏太后嘴上说不管,心里究竟还是在意。尽管她自己是侧室,到儿子登基之后才扶正,可心里毕竟明白那拉氏和完颜氏才是自己的正经媳妇,所以,并不赞成儿子们宠妾灭妻。暗中查探,发现十四竟然有半年多都没在十四福晋屋里过夜,登时大怒。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叫来十四,赶走下人,当面训斥。
开始十四还老老实实跪着听着,后来说恼了,梗着脖子驳回:“不就是没去她屋里过夜吗?我哪天白天没去,犯得着大惊小怪吗?”
乌雅氏太后大怒,“你这叫什么话?要都跟你这样,这家还算是家吗?”
十四不服,“那又怎么了?您看我那府里哪儿不好?几个侧室哪个见了完颜氏不毕恭毕敬的?该有的尊荣,应得的权力,她哪样没有!您要有空,就该多看看四哥后院,别看您天天守着,其实呀,是灯下黑,您也不看四嫂,都给欺负成什么样儿了!”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往椅子上一坐,不说话了。
乌雅氏太后大惊,“你说什么?你四嫂我天天见,她有什么不好的?你给我说清楚!”
十四切一声,“说就说!您呐,别看四哥表面上守规矩,其实,比我还不是个东西,标准的宠妾灭妻的主!别看小侄子现在在四嫂名下,儿子可听说了,昨天夜里,四哥可是没陪四嫂,而是去看年氏了。您猜他跟年氏说什么?说出来气死人,他居然说,等小九儿长大了,就还给年氏,我呸!年氏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年羹尧会打几场仗,就仗着娘家目中无人,以为自己就是杨贵妃了!还什么七夕对月盟誓,恶心!她以为她是杨玉环,四哥是李隆基呢!就她那样,也配跟杨贵妃比!那年羹尧当年阴爷一把,我还没跟他算呢!他妹妹想当杨贵妃,也得问问爷同不同意!”
这话,还真冤枉了年氏跟老四。昨天夜里,雍正不过是到万安方和去看了看年贵妃和福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没去看皇后,一来,是没那习惯,二来,是皇后住在杏花春馆,七夕去看老婆,还得当着老娘的面,四四也会不好意思呀!至于那什么盟誓之类的,确有其事,只不过,主角是廉亲王园子里那两位,也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雍正和年氏,平白叫御史们看了一场笑话,白上了几本奏折。十四只要听到年氏兄妹就火冒三丈,哪里还管什么真假,见了乌雅氏太后,一股脑就全抖出来。
乌雅氏太后垂下眼睑,指甲套在炕桌上滑动,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过了一会,叫十四回去,唤来衲敏闲聊。
对于廉亲王夫妇七夕盟誓,其深情堪比白居易的《长生殿》之传闻,衲敏倒是在今日一早,给雍正请安时,听到了全本。当即拍着椅子扶手,“这老八,可真逗!人家唐明皇跟杨贵妃那也是闹了别扭之后,重归于好,月下盟誓。他跟玉瑶,也是这么着,您别说,还真有点儿像呢!”
雍正面无表情,“有那么好笑吗?”
衲敏抬头,哟,好像不高兴啊?真是的,我又没惹你!想了想,回话,“也不是好笑,就是难得看看廉亲王的笑话,乐一乐罢了。”
雍正心情这才缓和,“老八素来就自诩有德有才,只可惜,自比唐明皇,他却忘了,唐明皇后期,可是昏庸至极!”
衲敏点头表示赞同,别说,跟你儿子弘历还颇为相似!只不过,人家比你儿子专情些!
雍正见说了半天,皇后也没明白自己真正想表达的含义,深感无力,转个话题,问皇后:“昨夜都干什么了?”
衲敏想了想,“呃,陪孩子们乞巧,给小宝求了个荷包,陪太后说话,睡觉。”
高无庸立在御案下听了,心里一个劲儿埋怨:主子娘娘哟,您不知道昨天万岁爷到了贵主儿那儿,都快睡了,想起昨天是七月初七,硬是又回来了。那是为啥?还不是为您,怕您知道了,伤心啊?您就不会说句好话,哪怕是“祈求月阴娘娘保佑万岁身体康健”,也能叫万岁爷高兴高兴不是?
雍正听完,看看皇后肚子,才三个月,压下心底怒气,“跪安吧!”
衲敏一听,站起身来,“臣妾遵旨。天热,您保重身体!”说着,扶着碧荷出门而去。
雍正啪地扔个奏折下来,吓得高无庸赶紧给手下人使眼色:今个儿没事都别往前凑,否则,触怒龙须,别怪砸咱家没提醒你!
平湖观秋月
衲敏回到杏花春馆,听说太后召见,换了衣服就去看望。
以前乌雅氏太后对她好,衲敏心里还膈应着,收太后一句好话,肚子都得立马准备好十句,等着还回过去。自从知道这亲戚关系,心里多少就放下些,跟太后说话,更加轻松自如。
乌雅氏也不提十四的话,只跟皇后说些养儿育女,以及怀孕时该注意的事项。乌雅氏年轻时,十九岁到二十岁那十年时间里,生育了三子三女,经验十分丰富。衲敏听了一通,觉得很有道理,就唤来代诏女官,把太后的话记录下来,整理成文,以便日后查阅。
乌雅氏太后见皇后如此重视,心里也高兴。想起大儿子对她疏远,她还能不嫉不妒,尽心孝顺婆母,安心照顾子女,更加怜惜。看时候差不多了,就问:“这几天,在我这儿住着,还习惯吧?”
衲敏笑着回话,“有额娘照看,哪有不习惯的?媳妇觉得,我都胖了呢!”
乌雅氏太后笑了,“那不是胖,是龙嗣。再过一个月,就该显怀了!不过,这杏花春馆,你是住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