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看向殿中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皇,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四个字会从她父皇嘴里说出来。
去母留子,为什么啊?
“陛下英明!章氏一族手握重兵,外镇多年,自恃功高。臣闻,北边蛮虏惧章台而不知陛下,镇北军更是私下自称章家军。”
“陛下子息单薄,皇后此番一举得男,章氏外戚坐大,于皇室不利。陛下此番去母留子,实为我大胤未雨绸缪,明君之举!”
温鸿老贼!
赵徽鸾恨得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是这老贼,哄骗她幼弟交出国玺,说是要带他姐弟俩出逃,结果转头就捧着国玺,率领文武百官开城门迎接乱臣贼子。
原来母后的死,也有他的一份!
“简简。”
柜门打开,温厚的掌心落在她脑袋上。
再度听到自己的小名,赵徽鸾忍不住眼泪扑簌而下。
两世记忆交叠,有宠她如珠如宝的父皇母后,也有瑶光殿中冰冷无情的帝王之尊。
赵徽鸾死死咬住唇,与永昭帝四目相对。
她想看看,这双通红、满是悲痛的眼睛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永昭帝哪知面前人早已不是天真无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他瞧女儿无助又伤心,那模样与皇后像极了,不由得满目疼惜。
“来,到父皇这儿来。”
永昭帝张开双臂,语带哽咽地哄着。
赵徽鸾没动。右手大拇指指甲用力扣着左手食指指腹,一下又一下。
她很想像前世那样率性而为。她想问问她的父皇,众口交赞的帝后恩爱算什么?她与弟弟又算什么?
可是她不能。
经历过皇权颠覆、人情冷暖,她太清楚,在权势面前,亲情爱情不重要,性命也不重要。
“父皇!”
赵徽鸾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父皇,儿臣、儿臣没有母后了,再没有人疼儿臣了,怎么办?儿臣想母后。”
她哭得实在伤心,把永昭帝的心都哭碎了。
“简简乖,简简还有父皇,父皇以后会连同你母后的爱一块宠你疼你,朕的简简啊,会是全大胤最尊贵的公主。”
赵徽鸾哭了许久才停下来。
她红着眼,抽抽搭搭,又伸出手乖巧地抹去永昭帝眼角的泪水。
“是儿臣的错,不该惹父皇伤心。儿臣不哭,父皇也不哭。儿臣知道,父皇比儿臣更想母后,更不舍母后。”
便是这一句,永昭帝的情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