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王铁生家偏,只有一户邻家柱子,这是画师经柱子口述画出来的王铁生之子王贺。”
说着,他又掏出一张画像,这次这个是他们都见过巡按御史王贺的像。
“奴才又特地让画师画了这张给柱子辨认,柱子说不认识此人。”
王敬时面色逐渐阴沉起来,捏着画纸的手都气得发抖。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快步走到斜歪的柿子树下,最先落目的是何颖墓,他又去看另一座。
是元馥!
曝尸乱葬岗的尸身早让野狗啃得只剩骨头了,哪来的坟?
挖开来,果然只是座衣冠冢。
王敬时闭着眼回忆,三年前他是见过元馥,但元馥在他面前总是谨小慎微,低着头,他看到最多的是元馥的头顶。
而他一心肖想何颖小娘子,哪里会管人丈夫长什么样,就是在县牢,看到也只是披头散发一身血污的废物。
印象最深的,当是元馥得知真相时朝他望过来的宛若淬了毒汁的眼睛。
又想起这些时日相处的巡按御史王贺,官职虽低,但不卑不亢,看着他的眼神波澜不惊,甚至好心地为他善后。
就是这么一个温润的人,王敬时初见时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如今想来,不是错觉!
王贺就是元馥!
他还活着!
他来复仇了!
想清楚这些,王敬时恨得握紧了拳头。
他一点都不怕对方报复,他恨得是他掏心掏肺掏银子拿人家当自家兄弟看待,王贺倒好,费尽心思,表里不一,一心要他死!
“大爷,老奴本想把柱子控制起来,关键时刻可以揭穿王贺的真面目。只是等老奴回去抓人时,正好碰上一个黑衣人把柱子带走了。”
王敬时一听,就要发作骂废物,又听管家补充:
“不过,老奴抓了柱子唯一的女儿。他父女俩相依为命,女儿就是王柱子的软肋。”
王敬时这才气顺了些。
“那……王贺那边怎么办?他已经在县衙住下来了,想是要对大爷您不利。”
“呵。”王敬时冷笑,摸着他的大肚腩,眯起了眼,“本大爷纵横江南几十年,还能怕他一个初来乍到的不成?”
“阁老那边要怎么交代?他好歹也是阁老义子。”
“那又如何?他是义子,难道本大爷不是吗?本大爷给义父做了多少事,他才刚出仕一年,能与我相提并论?”
“是是是,阁老肯定更倚重大爷!”
“本大爷待会就给京里去信,把他冒名一事禀明义父。他犯了欺君之罪,本就该死,他与我之间,义父只会舍弃他,哪里会保他?”
或许,换个人,帮他在温公子面前说话,给他善后,他现在知道真相了,都会猜一猜这个人可能并不想复仇。毕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冒名科举罪犯欺君,与其闹个两败俱伤,不如与他联手为义父办事,谋个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