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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也跟着笑,“这位大哥该不是上回被我揍了,带着这么大棒兄弟成天在这儿守株待兔吧。”
老虎文身用力呸了口,朝陈果比出小拇指,“就你这小葱似的,老子一人就能放倒你,还用得着带兄弟。今天算你们倒霉,碰上我和兄弟聚餐,要有什么遗言后事赶紧交代。”
陈果估摸着两伙人加起来少说有五十来个,要真打起来,他和谢云飞对半分,一人怎么也得拿下二十五个。他不知道谢云飞体力如何,反正他好久没打群架,一下让他对付二十个恐怕都吃力,倘若其中还有皮糙肉厚特别耐打的,就更不好说了。
陈果给谢云飞使眼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谢云飞示意他看四周,那五十几个马仔已将两人团团围住,哪里还有溜的机会。
大丈夫能屈能伸,硬碰硬胜算不大就来软的。陈果换上笑脸,对老虎文身说道:“这位老虎哥,上回是我不对,我多管闲事,我这就给你赔……”他话没说完,老虎文身一拳揍上他腹部。他出拳慢,陈果看在眼里,并没打算躲,要挨几下就能了事也值了。
谢云飞看不过眼,陈果捂着肚子夸张地哎哟哎哟大喊饶命时,他已勾住老虎文身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一手把他脑袋用力往地里按,一手掐着他脖子,对他道:“道歉。”
老虎文身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周围群马仔眼见大哥被制住,扬声朝谢云飞胡乱喊话。陈果急着去拉谢云飞,要真把人老大弄死了,下周擂台估计是打不上了。
陈果伸手时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他脖子上一凉,垂眼看去,是把匕首。陈果不敢轻举妄动,他低低喊了声“师兄”,谢云飞回头看他,见到那匕首,脸色阴沉,可还是没松手。眼看那老虎文身被掐得四肢抽搐就要不行了,挟持陈果那人威胁似地用匕首在他脖子上轻割开道口子,谢云飞这才愤愤放手,他一松手立马就有好几个马仔去扶那老虎文身。
老虎文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使劲咳嗽,脸上又绿又白,出了一身虚汗。他指着谢云飞想说什么半天都说不出来,还是黄毛机灵,立即带人过去把谢云飞按到地上。
陈果对老虎文身笑了笑,用商量口吻道:“这位老虎大哥,我师兄脾气不好,方才多有得罪我在这边给你道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黄毛使唤人给他们大哥买了瓶矿泉水来,老虎文身喝了好几口水,喘着粗气,终于能说出话了。他道:“呸!杀你还嫌脏了老子的手,今天就你在这儿让老子打到爽为止!!”
陈果笑着答应,“这没问题,只要您高兴,随便怎么揍我都成。”
黄毛凑过来问怎么处置另外那小子,老虎文身把手里矿泉水瓶摔地上,“剁碎了扔海里。”
陈果忙喊他,“大哥,大哥,扔海里多浪费,还麻烦诸位兄弟。我师兄可不是一般人,就这么杀了他还不如把他关起来问人要赎金。”
老虎文身走到陈果边上,揪着他头发拍他脸,“你这小子话还真他妈多,你说说你那师兄能值多少钱?”
陈果眼也没眨,现编了句,“大哥您听说过方嘉豪方老板吧,他下周就得帮方老板打场擂台,我师兄可厉害,大名陈果,放眼全球那都是顶尖高手,你说你要绑了他,方老板能不急吗?”
老虎文身皱眉想了会儿,让黄毛打电话去问这事,黄毛没一会儿就来和他说,“大哥真有这事,不过这擂台不对外公开,外面盘口倒是有下注。”
老虎文身眼睛一转,又呸了陈果一口,“问方嘉豪要赎金你当我傻的??老子还想多活两年!”他嘿嘿笑着走到谢云飞身边,陈果看他脸上贼相,估计他八成是要谢云飞帮他打黑拳。老虎文身不知在谢云飞耳边嘀咕什么,说着说着原本把谢云飞按地上的马仔都放了手。陈果见事态缓和,原以为能就此脱身,老虎文身走回他面前,道:“你小子今天这一顿打是免不了了。”说着,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搓着手掌,示意往陈果脖子上架匕首的人走开。
陈果原先已做好准备,谢云飞又从后面杀出,拦下老虎文身,对他道:“这顿打,我替他挨了。”
老虎文身不乐意了,“你要受伤,谁他妈上擂台给老子赚钱去。”
谢云飞竟顺着陈果的胡编乱造说道:“我太厉害,打假拳太容易被看穿,要我受伤,换我师弟上,才没那么假。不都是为了出气,打谁都一样。”
老虎文身不耐烦地骂了句娘,朝着谢云飞张俊脸就是一拳,谢云飞身子往边上歪了些,抹了下出血的嘴角,竟笑了。他笑里透着寒气,看得老虎文身一个机灵,嘴里骂着粗话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陈果看得心惊,喊老虎文身来打自己,老虎文身让黄毛拉住他,还道:“你们师兄弟真他妈烦。”
老虎文身一人打还不过瘾,又叫上几个马仔玩群殴。陈果看不下去,撇开拽着他的黄毛,气道:“别他妈拉拉扯扯的。”
黄毛嘴角翘着,道:“等我们老大打爽了就好了。”他还让陈果别生气,“上回你让我们老大丢了面子,这回连顿打都没吃已经万幸,再说了打得是你师兄又不是你。”
陈果推开他,黄毛反手揪住他衣领,言语中颇有威胁的成分,“好好待着,别动什么歪脑筋。”
陈果可没空动什么歪脑筋,他正一门心思想谢云飞的事。他看谢云飞替他挨揍,心里难受,这种难受和得知弟弟被邻居欺负,叶天被方嘉豪欺骗感情的那种难受不一样,也与亲眼见到父亲在擂台上倒下再爬不起来的难受不一样。他转移视线不去看,净听到老虎文身高声骂着粗话。他觉得难过,这难过耗费他太多力气,连站也站不稳,只得蹲下。黄毛还在他边上说风凉话,“哎,我说你也别过意不去了,你师兄又不是你亲兄弟。”
陈果作了个深呼吸,慢慢看向谢云飞,他也看不清谢云飞的脸,只看到他护住头部的双手,那身海蓝色运动服被昏暗的路灯光染成墨色。老虎文身往他身上踹,他也不吭声,那么多人打他,他疼也不喊一句。他还是那个默不做声的谢云飞。他或许土气,霸道,有时还有些不讲理,可他怕他吃苦就出面护着他,他看他受委屈就学师母一样安慰他,他还牵他的手,手心紧贴时的刺激连时间都能拉长。
那藏在内心深处的敏感开关不知觉间竟已被缓缓按下,谢云飞这颗不定时炸弹终于如愿以偿爆炸,未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炸弹碎片却刺疼他心脏。血液里都混进残渣,按着手腕甚至能感受到那蠢蠢欲动的焦躁。这躁动涌上喉头,有些酸,略微涩。
有人给老虎文身送上根铁棍,说拿这个揍更痛快。陈果盯着老虎文身看,见他挥棍,几乎下意识地喊出谢云飞名字,冲了过去。他抬手替谢云飞挡下那一棍,老虎文身力气还不小,这一棍砸得陈果咬破了嘴唇。谢云飞睁眼看他,皱着眉,怒气冲冲地,“你下周还想不想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