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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少年终于开口了,声音如生锈的琴弦一般粗粝嘶哑,数日的不眠不休及久战之后的疲惫,并非只在他面容上显现,还有他不再清晰的视野,会出现幻听的耳朵,和嘶哑的声音,发麻发木的指尖。
童笑虎闻言一惊,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好少年继续说了下去——
“……死了这所有人,都没见你皱个眉头,可却对那孩子牵肠挂肚,你只在乎他吧……那是自然的吧,谁让那是你唯一的儿子。”
少年突然抬起头,双眸射出寒光,习惯性的想要撑出一个冷笑,也只是嘴角抽了一下,没笑出来。
“你对你‘唯一’的儿子如此牵挂,可我呢,我也失去了‘唯一’的人!”
几乎是咬牙切齿,沈青愁恨声道:“若非你之故,‘她’怎么会生死不明,我限你五日内将‘她’找出来,现在是第几天了?嗯?!”
这个她,自然是花鸢。
他们二人本要去京城,到了窦县决定改走水路,从窦县走水路三日可到凤阳,凤阳到京城便只剩下两日的路程。
可是花鸢不善水性,不敢走水路,若是从陆上去京城,起码还需半个月。
这一路不断遇到追击的敌人,他和花鸢对战明月楼双君皆受了伤,若要多花上半月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然是越快到京城越好。
可是花鸢说,敌人早知他们要上京,必然也在水路设下埋伏,听闻明月楼还有一善于水战的水鬼星君,必然在此伏击。
唯恐水路被人设下埋伏,又不忍放弃这条路,于是沈青愁只得受花鸢胁迫,改扮女装,掩人耳目,绕过窦县,迂回到君山镇走水路。
这样一来,变成两名女子同行,对方恐怕不会想到沈青愁会改扮女装,另外迂回到君山镇,虽然多了两日的水路,可总比走陆路要省时得多。
这一切计划得甚好,却人算不如天算,虽然躲过了明月楼的追击,竟在傍晚路经清波河时,遇上了‘断水流’的河盗!
本来两人有意避开事端,已经拿出了钱财,不料那群河盗突然扯掉了沈青愁的纱帽,见了他的面貌,浑把他当做美貌的女子,便色性大发,当场就要动手动脚。
事已至此,再忍不得,他二人便与河盗动上手来,他们武功高强,自然是所向披靡,可河盗狡诈,竟然凿船将他们逼入水中。
沈青愁水性尚可,可花鸢却是一点水性都没有,沈青愁好容易弄死纠缠上来的河盗浮出水面,花鸢却不见了……一直找至天亮,也没有找到她。
沈青愁只身找花鸢,怕不得力,才摸到“断水流”的老巢,掳走了童笑虎的儿子童宝儿,逼迫他让他所有的人马,务必要在五天之内找到花鸢。
可是已经七天了,花鸢仍没有任何消息。
童笑虎舔舔干枯的嘴唇,有句话他不敢说,他已经水里岸边,派人沿线遍寻了那小姑娘,并无半点下落,很有可能是……是……已经遇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沈青愁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抽了口气道:“绝不相信,她会就这样死掉!”
童笑虎埋头,尸体泡在水里,时间长了会胀,会烂,会腐,还会被鱼吃掉,就算找不到又如何,他只要知道,他的宝儿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人如此残酷好杀,是不是已经不测了?
童笑虎握紧了刀,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宝儿不在了,拼死也要将面前的人拉进阴朝地府!
“宝儿,究竟还活着吗?”童笑虎仍然不死心的问。
这一次,沈青愁如实说了,他看着童笑虎,道:“活着,我把他送进了一间偏僻的小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