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忍不住看向他。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他希望以兄弟关系与新荆相待的时候,总是感到了落差:这人虽然不得不和自己以兄弟相称,但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兄长。
当现实建立在一个谎言的基础上,现实就会摇摇欲坠。只是形势展到现在,新荆和临川王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就算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为了新法的顺利推行,也需要让新荆适应现在的角色;不然以后问题层出不穷,他们都将没有宁日了。
“我问你,”王雱缓了缓,道,“蔡京到底什么地方让你欣赏?”
新荆:“他的话,行动力强,执行力也强,领悟力也不错,能给你不少帮助……”
王雱叹了口气,道:“那就再说蔡卞!”
新荆沉默了几秒。有些话不好多说,在王雱去世之后,蔡卞确实给了他一些宽慰:机敏聪慧,连对待父亲岳父的那种敬慕的态度也是相似的。
“蔡卞……”新荆错开视线,喃喃道,“他有些地方是挺像你。”
王雱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样,这样不行……”王雱艰难地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们是兄弟……”
好吧,假的兄弟。他绝望地心想。
新荆还停留在刚才那些话的逻辑里。他以为王雱说的是蔡卞跟他自己。
大舅哥跟妹夫也是一种兄弟关系?大概吧。
“像也不是坏事。”新荆宽慰他道,“今年新科进士里还有一位叫6佃的,我也很喜欢,虽说已经见过一面,只可惜没什么机会深交;劳烦元泽帮我留意一下。”
新荆:“……你,你没事吧?”
王雱抬起手扶住额头。他感觉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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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这波头疼持续了一整天,一直延续到同天节宴会上。这一天宋廷确定了一些重要的事,比如,因为韩维和韩绛的兄弟关系,韩维并未得到御史中丞的位置,权知开封府;御史中丞一职,实在没有好人选,最后仍定在冯京身上。
王安石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神宗答应了另外三件人事任命:第一,蔡卞留京,身份属于条例司框架下的看详修编中书门下条例所。这是熙宁二年九月份设置的机构,当时设置编修官七人,有一些已经从这个职位上提拔去了更核心的机构,适合新人在腾出来的位置上磨炼。具体来说,是因为变法初期急需清理中书门下政务,于是设置专门人员,把历朝以来所降例重新编排,删除不适用的旧例,修订出适应变法需要的中书五房条例。蔡卞在这儿,随时可以根据王安石本人的要求到条例司开展更具体的业务工作。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灵活讨巧的职位。
第二,神宗允诺未来任命淮南转运使谢景温兼御史知杂事。这是御史台二把手的位置,而谢景温的妹妹嫁给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道理上来说,和临川王氏有姻亲关系的谢景温应该不会给新法推行制造太大困难。
第三,同意秀州前判官李定未来入对面圣。如果问题不大,这位也将进入御史机构,从多个角度改变御史台当前对新法针锋相对的局面。
同一天,还宣布了另一些事:辽使遇刺事件中的死者均按病死标准抚慰,生者均有赠赐,同天节后遣送回辽。新科进士中,以叶组洽为大理评事,上官均、6佃为两使职官,并6续确定了其余进士差遣。蔡氏兄弟二人,一个留京,一个前往环庆路地方小城;而殿讲王雱王元泽,得到了军器监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