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阳公主?”对于马啸啸来说,这都是全新的名词。
“平阳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妹。”绿意解释道。
那可就奇了怪了,这公主不帮自家哥哥,反倒向着外人。马啸啸独自想着。
绿意住了嘴,刚行两步,却按耐不住,似乎是久未寻到听众,如今恰遇上一个,要将她所知晓的皇室八卦吐个痛快,“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不过有人说那是先福王总是投其所好。”
马啸啸不解地望着绿意。
绿意有了听众的鼓励,压低了声音说:“传说平阳公主嗜养男娈,派人四处搜罗,甚至连墨家子弟也不放过。”
听到这里,马啸啸不觉心中一紧,心中似是压了一团模模糊糊的云雾。
“可能这也是公主久居南苑的原因吧。”绿意叹道。
马啸啸思量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看着绿意,问:“那若是墨家子弟,墨家人也就忍受了?”
绿意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大穆尚墨,墨家世代荣宠,连公主都要避忌三分,只听说有那么一位成了公主的娈童,墨家人为保全颜面,将其从墨家名册中永世除名。”
作者有话要说:
☆、入局的狗尾巴草
马啸啸只觉脑中似有一记惊雷响过,心脏顿时跳漏了一拍。
她咽下一口口水,稳了稳神,右手去摸左手脉搏,轻快有力。
记忆里墨子昂的古怪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曾经总是说“我不姓墨”,从前,马啸啸不解其意,只当是顽话;连同那一双琥珀色透明的眼睛,总仿佛望着别处;以及每一次被碰触的警觉与厌恶……历历在目。马啸啸只觉耳鸣不止,嗡嗡作响。心中云雾渐渐拨开,却是太阳找不到的地方,马啸啸不愿看到的样子。
“高强,你脚步快些,得赶着晚膳前回府。”绿意走在前头,回身不耐地催促道。
马啸啸这才转过念头,周围入目已是一片繁华之景。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走到了外城闹市。
绿意脚步不停地往相熟的香料铺行去,马啸啸却四下打量,见着奇人异士,拉着马匹,往来其间,好不新奇,她长舒一口气,想将心中一口浊气尽数喷出。岂料,她还是一口气如鲠在喉,惴惴不安。马啸啸想,可能这就是歉疚吧,早知如此,她就该对墨子昂好些,再大度些,不与他置气。天知道,对于马啸啸而言,这是何等的良心发现。
下一次见着他的时候,她必定笑脸相迎。马啸啸在心中默默地想。
转角进入一条狭且长的小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将这条小巷走完,绿意停在了一家小店前,门脸不大,两扇木门仅开了一扇,二楼窗前悬着一块牌匾,正中依稀刻着“香铺”,旁边刻着“客似云来”四个小字。马啸啸在心中耻笑,门开这么小,怎么客似云来。刚迈步跨进门槛,未曾想里面竟别有洞天,只见面前竖着一尊一人来高的金象,马啸啸顿时眼睛一亮,一股幽香扑面而来,细细一看,竟有一丝一缕青烟从象鼻喷出。金象后立着一面大理石壁,两条小道从石壁两侧向内延伸,马啸啸跟着绿意走进了右边的小道。走近才发现,这两条小道皆是回廊,院中草木成簇,廊绕蔓回,马啸啸有了一瞬的似曾相识感,却想不起在何处。
穿过回廊,才是正厅,马啸啸见到一排又一排的木架上堆放着一个又一个精巧的木盒,盒前立着木牌刻着盒中之物,马啸啸望了一眼离她最近的木架,刻着“天麻”“茴香”“草果”“岚酉”等物。她透过缝隙放眼望去,木架似乎看不到尽头,她总算明白那条长长的巷道的墙里是何般光景。
正瞧着,一位半老,着灰白长衫,看似店主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道:“绿意姑娘,今天还是照旧为府里办差?”
绿意点了点头,答道:“烦请老板照例分装。”说着,回头指了指马啸啸,又道:“这是府里的粗使下人,待香料装好,交给他便可。”
老板看了一眼马啸啸,笑着点了点头。
马啸啸在心里长长地叹气。
等了一会儿,一个精壮的汉子扛着一麻袋物件从旁侧的小门出来,话未说半句,径直将麻袋搁在了马啸啸身前。绿意将一锭银子放在来人手中,又冲马啸啸招了招手,道:“我自去绸缎庄拿新制的布料,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府门前会合,你自照看好香料。”话音刚落,人已抬步往外走去。
马啸啸叹了一口气,状似轻巧地把麻袋扛上肩头,却不自觉地微一屈膝,待适应了身上新添的重量,才慢悠悠地往外走去。绕过回廊,马啸啸出了门,脚刚踩在青石板上,险些一个趔趄。因着昨夜细薄秋雨,青石板上似乎蒙蒙笼着一层湿意。来时未觉,如今马啸啸因重心不稳,因而低头看路,走得小心翼翼。她数着石板,忽然想起幼时外公家外一排参差不齐的石板路,沿着小坡蔓延,她年幼淘气就是在那石坡上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想着想着,渐渐眼热,她猛地摇了摇头。
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着哒啦水声,入目便是一双玄色缎面锦靴。她的目光顺势徐徐上移,白色衣摆,似是不沾纤尘,她的心中微动,往上,只见腰间坠玉,成色碧绿,长衫上印着精巧的螺纹,抬眼却正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面目。
马啸啸心里那点不明所以的膨胀的酸涩的念想倏忽之间灰飞烟灭。
来人却不是墨子昂。
李彦,哦,非也,周宁衍脸上噙着一抹笑,眼见马啸啸眸色由明转暗,脸上一瞬只剩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