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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君满意地笑了笑。
因着春日回暖,马场又是日头当照,马啸啸便被安排举着一把轻罗小扇时而在旁给太君扇风。
听到二人对话,马啸啸停住了悄悄打了一半的呵欠,也不禁望了场中肖陆一眼,果见他手握长弓,烈烈日头下,背后剑囊泛着银色幽光。
她看了片刻便掉回了视线。隔了一会儿,却听小厮来报,说是李卿到了。
马啸啸再往看台下一望,便见李彦也是一身骑射装束,脚下一双革靴,走上台来。
拜道:“李彦拜见王爷,太君。”
太君摆手叫起,说道:“难得李卿也来了,今日这身装束,看来莫非也是要上场一试身手?”
李彦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同是一身骑射装束的周宁麒,笑答道:“既然前日王爷开口让李彦来,李彦虽不善骑射,却也不得不来献丑了。”
周宁麒听罢也是一笑,“李卿何须自谦,本王素来听闻李卿善骑射,精通武艺,兴许今日便可一举夺魁。”
李彦笑道:“微臣惶恐。王爷麾下,历来猛将如云,李彦雕虫小技,岂可与之比肩。”
太君听罢,目光在两人间一番来回,却是笑道:“今日赛马会一比策马,二比射箭,皆不论品级,公平一战,二位若不嫌老身拂了兴致,我此际便有一言,队首那位肖都统在我看来倒是极有可能夺魁的人选。”
其余二人皆是点了点头。
李彦落座后,太君侧头细细看了他一眼,许是策马而来,见他额上有些汗珠,便开口对马啸啸道:“丫头,你也旁处站站,让王爷和李卿也扇扇风。”
马啸啸答了声“是”,便往李彦身旁挪了挪,背对着太君和周宁麒,猛扇了两下扇子,以解心头之恨。
那日夜探书房,那黑衣蒙面人见了李彦给他的短刀便不再来攻,马啸啸料想必是与他有瓜葛之人。这眼看着都过了大半月之久,她的手腕却还是淤青着,今日见了李彦,马啸啸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李彦被扇子狂猛地扇了两下,又因刚才策马而来,汗流浃背,不禁打了个喷嚏,转过头,眼里却是含笑,开口道:“谢谢姑娘,在下不用姑娘打扇,烦请姑娘去伺候太君罢。”
马啸啸犹不解恨,却只得拿着小扇悻悻地回了太君身旁。
午时一到,便听台下战鼓隆隆作响,击鼓的军士臂力惊人,马啸啸只觉等了许久,那鼓声才渐渐消停。场中众军士好整以暇,齐齐朝台上跪拜,动作整齐划一,场上只听“哗”一声甲胄声响。
周宁麒随即起身,朗声道:“今日赛马会按照旧例仍比骑射二术,台下众将均由各营选拔而来,皆为军中良才,今日齐聚于此,但求公平一战,夺魁者赏赐黄金百两,晋为副将,统领十营。”
马啸啸只听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声“谢王爷恩典。”响彻云霄。她不觉也对这赛马会心生几分敬畏。
第一轮,便是比赛马,十人一组,按指定线路绕后山一周,终点线上摆了一斛沙漏,先达者将沙漏颠倒,便算胜出。
肖陆身在第一组,自是毫无悬念地赢了。马啸啸看了半晌,却也不见李彦和周宁麒下场准备。一直等到所有军士比过,再比了若干轮,层层筛选,仅余十人的时候,才见李彦和周宁麒不紧不慢地走下了场。
马啸啸在心中腹诽,这算哪门子的公平,军士们的马跑了几圈早都跑累了,这二位大爷才姗姗来迟地下场,显然是不公平,想来毕竟尊卑有别,何来公平。她不禁摇了摇头,心道,没意思,真没意思。
却听素喜在一旁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摇头?”
马啸啸一愣,心道自不能实话实说,便叹了一口气,故作遗憾,答道:“这赛马场的马虽都是千里良驹,但在我看来,没有一匹比得上斩鬼,可惜,可惜……”
素喜听了只是笑,一旁太君却忽地插话道:“那既是如此,你便骑着斩鬼下场一试。”还不等马啸啸回话,太君便吩咐素喜道:“给啸啸丫头备一身骑装,算作咱镇天府特许的。”
素喜一听,连忙欢天喜地去备下了,见马啸啸叹气连连,一脸不情愿地换上衣服,又幸灾乐祸地来了一句:“你穿这一身倒真是威风,难怪从前绿意说你仿佛是个女中豪杰,不过我听说那些个军士比试起来个个都是粗野的很,你可千万当心呐。”说罢便摇着小手绢,目送马啸啸上场。
马啸啸一脸哀怨,悔不当初,她当时做什么不好,偏要摇头,再叹口气。而她手里牵着的斩鬼却浑然不觉她的悲伤,兴奋地连喷了好几个响鼻,甩着鬃毛威风凛凛地朝一众马匹踏步而去。
李彦见了马啸啸牵着斩鬼来,眼中错愕一闪而过,却笑道:“姑娘倒是马上英雄,女中豪杰。”
周宁麒因为先前太君派人过来报备过,只冷淡地对马啸啸说道:“你便排到最末一端罢。”
马啸啸这才明白,原本这跑马列队顺序是按先前沙漏计时快慢而定,她没有成绩只能排到队尾。周宁麒自然排最前,李彦次之,肖陆再次之,中间又隔着九个人,才是马啸啸。
其余军士见到赛场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脚蹬骏马,皆露出惊讶又鄙夷的神情,马啸啸混不在意,她志不在此,仅求平安。
只可惜,脚下斩鬼并不是如她这般想的,作为古今天下第一宝马,斩鬼一直以来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傲娇。
只听耳边一声鼓响,马群乍动,斩鬼原本落在最末,前面马屁股挤满了完成路线的最佳捷径,马啸啸握着缰绳本不欲相争,却见斩鬼忽地自觉向旁侧奔出几米,先与众马平行,再往前奔驰,一一超过前头足足十二匹骏马,其间用时不足片刻,就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