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难的。”秋亦仍旧握着她的手,淡淡道,“与你嫁人比起来,这事好办得多。”反正都是推给朱管家处理,他当然毫不在意。
“……那,还是先回城吧?”荒郊野外,难不成要露宿一晚么?
不料秋亦却摇了摇头,忽然用手撑着额,像是颇为难受的样子。
“暂时不要,我休息一会儿。”
“怎么了?”
听君看他表情不正常,忙扶了他在一旁树下坐了,秋亦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良久没发一语。
她瞧得心急,可又苦于不懂医术不会把脉,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毛病,只得拿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
他轻声解释,莫名地别开脸看向他处。
听君外头打量了半晌,骤然明白过来:“公子……是不会喝酒么?”
秋亦皱着眉回头:“酒有什么会喝不会喝的……我只是酒量不好而已。”
她不禁笑出声来,后者甚是不悦地移开视线,仍闭了眼倚着树。听君见他不说话,也挨着他坐下,河边静谧,微风拂动,竟有些像是那时候在紫薇山涧一般。
不知坐了多久,风打在脸上,让他酒意清醒了不少,秋亦缓缓抬了眼皮,正将起身,肩头却觉一沉。他往身侧望去,发现听君头靠着他右肩,呼吸均匀,竟已然睡着。
想来她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累,秋亦不忍打扰,但思及这郊外更深露重,她又是蒲柳弱质,难免会生出什么病,便伸手在她胳膊上推了推。
听君悠悠转醒,睁眼一见是他,赶紧坐直身子。
“睡得这么沉?”秋亦微微一笑,“多久没睡好觉了?”
听君脸上发烫,不知怎么回答,正思虑间,忽见他眸色一暗,伸手往自己耳畔而来。
指尖在耳垂下蜻蜓点水般掠过,秋亦收了手,望着她眉头微皱:
“伤口都泛红了,谁给你打的耳洞?”
“是舅母……”说话时她不自觉拿手要去碰耳垂,秋亦飞快拉住她,低声道:“别乱碰。”
她手上一滞,听话地又放了回去。
“没上叶梗子,直接就挂耳珰,也难怪会红成这样。”他瞧了一会儿,但见那耳饰晶莹闪光,甚是眼熟,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走吧。”
秋亦牵着她手,口气淡淡。
听君倒听得迷糊:“去哪儿?”
“先回城里头。”秋亦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城墙,“总不能在这里过夜。”
“哦。”她刚应完这一声,垂首瞅着自己这一身大红的嫁衣,蓦地有些发愁。
“我……就这么进去么?”
秋亦这才侧目来打量她,颔首道:“是不该这么穿。”
“快亥时了,江陵城有宵禁的。”听君喃喃沉吟,“回城也无处可去啊。”
“不妨事,这边城墙上没有守卫,我倒是可以带你直接绕到客店去。”
如此她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眼下街上无人,应当也看不见的。”
秋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却自然而然道:“还是换下来为好。”
“呃?”
他语气平静:“我看着扎眼。”
听君骤然语塞,怔了一怔,才笑道:“可我没有衣裳换。”
“这个好办。”秋亦笑得平易近人,“穿我的。”
……
这喜服甚是繁琐,光是褪下来就得解好几处的衣带,偏那里衣也还是大红的,听君犹自在树后窸窸窣窣换了袍子,迟疑着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