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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胥良川的眉眼冷下来。
安山郡主挑中的人正是自己。
在此之前,每每相遇,安山郡主的目光都让他很不喜,得知此消息,断然拒绝,太后当场冷脸,新帝也颇为不悦,自新帝登基后,父亲秉承祖训,一朝天子一朝臣,上折请辞,扶自己上位,然后毫不留恋地还乡,回到阆山。
他入朝后,新帝不满他,处处压制,最后他在朝中举步维艰,连带着阆山一派的官员也受到冷遇,几番思量被迫辞官。
同年,太后下旨,安山郡主下嫁给堂弟,堂弟入京,却也终生只领闲职,做着他的郡马爷。
多年后,他才知,当初皇后娘娘看中的就是自己,想让赵凤娘嫁的人也是自己,是堂弟替他代之,后来赵燕娘择婿,他断然拒绝,伤及皇室脸面,还是堂弟以身折罪,才保胥家无事。
他终生未娶,后半生一直呆在阆山,承继先祖的基业,胥家在天下学子中依旧一呼百应,可却在朝中销声匿迹,陛下有意为难,但胥家百年声望,牵一发动全身,无从下手。
在阆山,他闲看云起,与三两好友对弈论策,至死未再踏入京中,生平种种,倒是在晚年让他悟出些许端倪。
死后,本以为一切成空,谁知前几日突然从家中醒来,回到几十年前,他立马请求父亲,让他回阆山读书。
赵家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若不是那赵家二小姐,他何至于被迫退出朝堂,在这阆山终老,只可惜堂弟,听说安山郡主为人放荡,府中面首不少,堂弟与她分房而居,郁郁终生,竟是死在自己的前头。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晓真相,得知他后半生多年的安逸生活,都是堂弟换来的。
眼下,再见到清风明月般的堂弟,温和的面容上,全是见到自己的喜悦,他神色缓下来,朝他颔首。
胥良岳温和的目光带着仰慕,“兄长,去年一别,算起来,你我兄弟二人已有近一年未见,弟甚挂念。”
他略有些动容,慢慢地站起来,迟疑地伸出手,拍下堂弟的肩,“为兄也甚是想念岳弟。”
“真的吗?”胥良岳眼光大亮,“听父亲说,兄长暂时不回京中,要留在阆山。”
他点下头,胥良岳笑得腼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第12章棋局
胥老夫人坐在上首,满目慈爱,含笑地看着出色的孙子们,一青一白,风仪不同,却同样出色,俱都是好男儿,长孙次孙感情好,相处和睦,兄友弟恭,是胥家幸事。
她欣慰道,“你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此次川哥儿要在阆山呆一段时日,倒是可以好好讨论文章。”
“正是这个理。”胥良川撩袍坐下,胥良岳也在他下首落坐。
执墨有眼色地去取斋饭,祖孙三人就着余晖用了饭。
饭后,兄弟二人挑灯对弈,胥良岳执白子,他执黑子,黑子如乌云压城,大杀四方,渐将白子吞噬包围。
“兄长棋艺大进,弟佩服。”
前世里,避于阆山,大部分的时光都消磨在棋盘之间,棋艺自然精进许多,他已故意放几次水,可几十年的磨练,对付胥良岳不费吹灰之力。
胥良川毫不犹豫地落下最后一子,白子全军覆没,大局已定。
“闲来无事,琢磨得多,也就会有进步。”
胥良岳信服,将棋子重新装入墨玉棋盒中。
“兄长,听闻太子已经开始参朝,可有此事?”
胥良川凝眉,沉思半晌,“确有此事,太子上月初旬起就开始随陛下议事。”
太子乃皇后嫡子,又是皇长子,无可争议地被立为太子,后宫中除了皇后育有一女二子,就只有贤妃膝下有一位公主,其余的妃嫔皆无所出。
皇后心机,旁人难测。
所幸如此也好,对朝廷和百姓都是福气,皇子少,暗斗也少,朝中并无党派,二皇子也同为皇后嫡出,自然全力支持太子。
他与太子幼年相识,太子惊才风逸,沉稳有度,且有仁爱之心,若登基为帝,必是明君。
前世里,他也一直想不通,太子为何会谋逆,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他为何会迫不及待地起篡位之心,冒着天下人的指责,自毁前程。
偏偏还是皇后亲自揭发,带人在东宫搜出崭新的龙袍,物证在目,让人辩无可辩,事情一经曝出,陛下雷霆大怒,要将其皇室除名,贬为庶人,幽禁终生,太子直呼冤枉,在金殿前叩头痛哭,却证据确凿,无法抵赖,心灰意冷,挥剑自刎于宫门前。
那一天,黑云压城,闷雷轰鸣,太子跪在双阙门前,仰天长呼三声冤枉,伴着雷声,震耳欲聋,太子一剑断喉,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