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熹脚都要麻了,时不时扭头看向门口处。
“你把道袍换上。”谢暮云冷不丁开口。
他转过身行动麻木的去方才被击杀倒地的道士身前蹲下,将道袍扯下来再起身去往沈枝熹跟前,他垂眉看了看她并不言语,很快又绕到了她身后去,动手要拔她头上的发簪时,她还是下意识的防备躲了躲。
“别怕。”
这两个字……
沈枝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能从谢暮云的口中听到。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到了此刻,许多事情在她心里其实也已经非常的分明了然,只是她与谢暮云之间实在没有过多的交情或是感情,她也无法突然的就对他热切多少。
“梳个混元髻会更像道士一些,更能以假乱真,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话落,他再去动她的发簪,她不再抵抗。
“镜安小的时候,我常常给她梳头发也学会了许多发髻样式,只是她大了以后成了大姑娘与父亲总是要避嫌的,可梳发的那些手法,样式我还记得。不过今日没机会给你梳其他好看的发髻了,来日……若能活着离开,你就回雁州去,把这里的事情都忘了,把我们全都忘了,像从前一样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去。”
“……”
沈枝熹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感受着他的轻柔扯弄她头发的动作忍不住的颦眉。
“你母亲。”
听他再提到母亲,她这才又打起精神。
“你母亲是个孤儿,从南到北四处流浪,性子野却颇有些正义也很良善。我母亲一次出城踏青的时候遇到山匪,还是多亏了你娘路见不平足智多谋救了我母亲性命。你娘确实是聪明啊,不愧成为后来的南边首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仿佛还充斥对当年时光的贪恋。
“后来,我母亲为了感谢你娘将她收做义女带进府里就住在你如今住的施星院。你娘,热烈明媚仿佛是天上的骄阳,从不拘束于各种刻板的礼教规矩,与月京城中所有的闺阁女子都不同,她长得又那样好看,月京城中好些贵公子都被她所吸引,其中也包括我,还有当年的惠王。”
“惠王?”
“是,就是惠王。当年我与惠王还是相交甚好的朋友呢,惠王的确也是优秀的,除去当年的小敬王,他就是先帝所有皇子的中最杰出的那一个。你母亲与他很快就相爱了,甚至有了夫妻之实,只是可惜……惠王为了那个皇位舍了你娘,娶了另一个家世背景对他更有帮助的那一刻,他只能让你娘入府做妾可是你娘不愿意。”
说话间,沈枝熹头上的发髻已经被拆卸,头发全部散了下来。
“你娘伤心过却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说就只当惠王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即便成婚了也可以和离再嫁,这不算什么。轰轰烈烈的爱过,认认真真的放下,以后再遇到也不必怨恨,仍然可以一块儿谈笑风生。我当时就想,你娘真是与众不同,她的豁达便是寻常男人都做不到的。”
沈枝熹披散下来的头发,全被他盘起来束到头顶。
没有发梳,他便用十指当做梳子轻轻柔柔的捋过发丝,梳顺之后团到上头去,最后用一根发簪固定。
“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把方柔从施星带走的吗,其实施星院里有一条密道,出去后竟是直通我的院子的,那还是你娘当年发现的,可以省不少路,你娘若找我便会从那条密道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