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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能干什么呢?考科举?他连繁体字都不会写。做生意?没本钱,应伯爵要是有资本自己做买卖,哪会跟着西门庆吃些残羹冷炙。打零工?那不还是一样仰人鼻息,有上顿没下顿的。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还是只有跟着西门庆混这一条路可走。
西门庆是个很成功的买卖人,商业版图越做越大,又新捐了官,家大业大、千头万绪的,总得有人帮忙打下手。徐应悟琢磨着,西门庆这人虽然贪婪好色、嚣张跋扈,但其实对应伯爵还挺不错的。原著里不止一次写到,他明知应伯爵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敛财,应伯爵帮他办事拿了多少回扣他心里门儿清,可他到死也没过亏待过应伯爵一回,这么多年“酒肉朋友”的交情还是有的。给西门庆打工,总比给别的阿猫阿狗打工靠谱些。
帮闲就帮闲吧,这个职业本身并不丢人,你看人家高俅,不就靠着帮闲……高俅确实不是什么好榜样,徐应悟想,但这也说明帮闲还是很有前途的嘛。
唯一的问题是,西门庆是个短命鬼。西门庆一死,应伯爵也就没活头了。
徐应悟想起西门庆的死因和死状,裆下一凉。这人是活活啪死的!不过……徐应悟转念一想,不这么啪,不就行了吗?都说西门庆死于纵欲过度、精尽而亡,其实按书里的描述,他应该是心脑血管和前列腺出了问题,才会在啪啪过程中“马上风”,“脱阳而死”。那如果能劝他修身养性、不近女色,不就能让他多活几年?
思路一打开,徐应悟立刻又有了生的希望。他决定成为西门庆的生活方式导师,从现在起引导他戒酒戒色、爱惜身体,过上精细饮食、早睡早起、紫砂杯里泡枸杞的健康生活。西门庆无灾无病、享寿百年,作为他的好兄弟、好帮手,徐应悟不就相当于有稳定编制啦!
徐应悟有了主意,心情松快了些。他正要开口问书童儿话,却见书童儿还在边走边哭。
这书童儿才满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白净纤细,确实是直男偶尔开开荤会喜欢的类型,可徐应悟却提不起兴趣。他只顾抽抽嗒嗒、擤鼻涕抹眼泪的,徐应悟着实不耐烦,没好气地冲他道:“哭什么哭!我又不碰你!还把你委屈的!”
书童儿应声竟恼了,跺脚道:“你不碰我你占着我作甚?!怕人知道你是个软脚儿、提不起来的?臭花子你好没羞!平白耽误我一场……”说着双拳就往徐应悟身上招呼。
疼倒不疼,小猫挠痒似的,可徐应悟一下火就上来了。
应伯爵你怎么混成这样?连贱买贱卖的娈童……没有说娈童不好的意思,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连十几岁小孩儿都敢指着鼻子骂你!你的脸往哪儿搁?你的尊严何在?你特么还是不是个男人?!
书童儿这么一闹,路人纷纷侧目,嬉笑着对着他俩指指戳戳。徐应悟哪受过这种侮辱,脸像猪肝似的,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他拽过书童儿,把他脖子夹在自己腋下,拖着他往东疾走。
第6章给外头养的男腾地儿
进了门,徐应悟一把将书童儿搡到地上,踹他一脚,叉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给人当婊子还当上瘾了?一大小伙子,干点儿什么不好!你当跟着你那大官人能落下什么好?过不了几年他就……新鲜够了,把你像条狗一样扔出来,你落下一身伤病,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光盯着眼前那几吊钱,有什么出息!”
书童儿坐在地上用手背抹泪:“你管我?跟着你又有什么好?连几吊钱都没有!”
徐应悟发了一回脾气,气消了大半,看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怪可怜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他走这条路也是身不由己。他伸手到书童儿脸前,叫了声:“起来!”
书童儿被他拽起来,气鼓鼓瞪着他。徐应悟放软语气说:“我是没有钱,但我不会作践你。你原来叫啥名来着?什么松的?”
“张松。”书童儿说起自己爹生娘起的原名,委屈地撇嘴嘟囔:“你还不作践人?你是那作贱人的行家!”
徐应悟被堵得没话说,原著里的应伯爵确实是个没廉耻的缺德鬼。他只好说:“我改了,不行吗?浪子回头,千金难买!”
书童儿“嘁”的冷笑一声,徐应悟拍拍他肩:“以后你还叫张松。你先在我家待几天,等找到了正经营生,再另寻个住处……”
两人正拉扯着,屋里突然跑出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窜过来抱住徐应悟的腿喊“爹”。徐应悟顿时傻眼了。对,原著里应伯爵有妻有女。
徐应悟一向最讨厌玩够了就装直男骗婚的gay,就是这些卑鄙的家伙,令同性恋风评被害,平白多受了许多指责和敌视。可如今他自己穿成了已婚gay!没办法呀,旧社会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好在应伯爵父母双亡,没了侍亲的压力,从现在起拨乱反正不迟。
徐应悟扶额深深叹气,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进屋对着应娘子深深作揖,让她带着两个女儿回乡下娘家,整两亩地过活。应娘子闻言痛哭流涕,和两个女孩一起抱着徐应悟的腿嚎成一片。
徐应悟想起原著结尾处最后一次提到应伯爵,他死后有人给他女儿说媒,男方嫌他家穷,女孩无父无兄出不起嫁妆,因而说了几回都不成,眼看要拖成老姑娘了。
“我已经耽误了娘子一辈子,不能再耽误咱闺女们。城里头花销大,落不下钱。你们娘母几个须得寻个稳妥的营生。”在封建社会,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红楼梦》里秦可卿劝王熙凤留后路,也是让她在乡下置些土地。应伯爵刚在西门庆手下捞了两笔,徐应悟想拿这几十两银子在乡下买房置地,把他可怜的“同妻”安顿好。
“孩子日渐大了,你给她们寻个踏实本分的庄户人家,总比在城里被那些泼皮挑拣强。咱两个好歹夫妻一场,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有了更好的归处,只管找人给我递个信儿……”
这意思很明白了,他允许妻子找下家,找好了他就写休书成全她。可应娘子没这思想觉悟,听了他这话,嚎啕着赌咒发誓,说自己生是应家的人,死也要进应家祖坟,这辈子绝不改嫁。还说她要是拿到休书,立马一头撞死,绝不喘多一口气。
徐应悟简直无语,应伯爵这老婆还是个牌坊精。他正焦头烂额,想把应娘子的手从他腿上掰开,小张松进来了。
“你这光秃秃两间破瓦房,哪有我下脚的地儿?”小张松骨嘟着嘴,气鼓鼓冲他道,“说得倒好听,我住你家?我跟你老婆睡一张炕?”
应娘子抽着哭嗝,呆呆望着这俊俏后生,旋即明白过来,她家官人这是要赶了她们娘仨,给外头养的男姘头腾地儿!她立时恨得直咬牙,攥着衣裙缓缓起身,指着徐应悟骂道:“应二!你这涎脸的浪汉子!把这狗肏出的下贱行货领家来,嫌咱娘母几个碍着你们干那攮屎的脏事了?真真荤油蒙了心,明儿挨刀的日子有着呢!天可怜见,咱这就找你家老大评评理去!”说着拽着丫头两个,骂骂咧咧拾掇东西打包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