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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后想作甚,赵婳一清二楚;
赵婳是谁的人,许太后心知肚明。
赵婳横冲直撞进去,连客套的功夫都省了,左右大家都是明白人,装来装去作甚?
就在赵婳踏进许太后寝殿时,只见许太后神色匆匆从内屋撩开珠帘出来,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晚秋间隔了有一阵子才跟在许太后后面出来。
殿内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烛味,只不过熏香的味道浓,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哀家心虚甚?赵贵妃到哀家宫里横冲直撞,莫要以为有了皇帝的宠爱,便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赵贵妃!”
许太后冷眼看她,信步款款往殿中央的软榻走去,后袍一掀,坐在榻上睥睨看她。
“太后娘娘万安,臣妾给母后请安。”赵婳扯了个笑,施施然行礼。
动作间,她余光扫了眼许太后主仆出来的内屋,那被珠帘挡住视线的墙面一角,挂了一副山水画,只不过这山水画挂得有些歪,似乎是慌乱之下挂上去的。
“免礼。”许太后纤手轻轻一抬,端着架子,道:“赵贵妃想来有急事,哀家便不赐座了,你站着说罢,哀家听着。”
玄色衣袖上绣满金线祥云,许太后端坐榻上,稍微整理了下她那宽大的衣袖。
赵婳眼尖,起身时瞧见许太后衣袖抖下了几小的细团“尘灰”。
是香烛灰?
赵婳心生疑惑,暗暗将这疑问记在心上,待此事过后好好细查。
“太后娘娘昨夜跟长公主说了什么,太后娘娘心里清楚,便不用臣妾再重述一遍。”
昨晚许太后来霁华宫,霍岚一五一十全跟赵婳说了,赵婳此番前来,就是来警告许太后的。
许太后想也不想,当即便明白赵婳指的是何,饶有兴致绕着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道:“哀家说了什么?哀家有何错?皇帝说不出口的话,哀家来说。哀家这么做,是在为整个虞国着想。”
语调忽地一变,许太后直直盯着赵婳,兴师问罪,道:“昨日若不是赵贵妃你突然晕倒,阻碍了这场和亲,哀家倒也不会出手。哀家倒想问问,赵贵妃挑拨两国关系,意欲何为?”
“臣妾可没想过让虞国和南诏交战。”赵婳步步逼近,站在榻边,一字一句,沉声道:“太后娘娘昨夜拿虞国百姓安危威胁长公主,利用长公主不忍万民受战乱的心理,逼长公主就范,乖乖嫁到南诏。”
纤白手指搭在榻上桌,赵婳曲肘,俯身道:“但是太后娘娘不要望了,倘若陛下不松口,这场和亲就不会成真。陛下不答应和亲,南诏皇子一怒之下举兵攻打我南疆,陛下可派兵增援。”
指尖一旋,赵婳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认真思忖片刻,道:“派谁呢?臣妾听说,许丞相早年是镇国大将军,后来才坐上丞相的位子。许丞相既然是前镇国大将军,行军打仗的本领可谓是让众将军望尘莫及,届时陛下派许丞相,哦不,是许大将军出征,定能凯旋。”
许太后闻言,脸都绿了,一股怒气卡在喉咙中正欲发作,赵婳纤手按住她肩膀,指尖发力,不给她半分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我皆知,战场上瞬息万变,风云难测,许大将军年岁已高,届时有个闪失,陛下会追封的,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兄长,也算是陛下的舅舅,陛下不会亏待许家的。许大将军有个意外,许家还有许大公子、许二公子,将门之后,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太后娘娘且安心,许丞相为国尽忠,应被百姓记住。”
许太后倒是没想到这点,怒而瞪她,“你敢!”
赵婳柔柔一笑,细眉弯弯将女子的温婉表现得淋漓尽致,“太后娘娘为虞国百姓着想,臣妾自当向娘娘学习。臣妾来永安宫时已和陛下提过此事,陛下同意了。礼尚往来,这份大礼,太后娘娘可喜欢?”
许太后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你这个妖女!整日在皇帝身边妖言惑众!”
赵婳也不恼,按住许太后肩膀的指骨用劲,贴心提醒道:“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太后娘娘煽风点火也好,隔岸观火也罢,最重要的是不要引火自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