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州的声音更轻了,心里泛起几丝快意:“殿下,她腰间的那颗红痣,你见过吗?”
院里的沈姨娘在浇花,她平日闲来无事,又足不出户。便养养夏菊,牡丹,绿毛球等,入院满目的花团锦簇,百香争艳。
她确实还在病中,三伏热夏里也披着外衫。
白面透着病气,抬头看见姜稚时愣了愣,随即就潸然泪下。
姜稚最放心不下就是沈姨娘,见状鼻头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姨娘,女儿来看你了。”
母女俩相互搀着,回房说了好一会话。
姜稚又服侍沈姨娘喝下了刚熬好的苦药,这才想起了来这趟的目的,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姨娘,这些你拿着用。”
钱袋分量不轻,沈姨娘自然不会要:“是姨娘无用,让你跟着姨娘遭罪,如今看着你出阁,姨娘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但宴王府终归是不是良善之地,往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了去。”
姜稚不肯:“这是王爷给的,姨娘还是收下吧。日后我回姜府少了,也不能常在姨娘身边伺候,就让女儿尽尽孝心。”
沈姨娘想说什么,喉间一痒,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姜稚忙起身倒了杯温水,又给沈姨娘拍背顺气,满是担忧道:“姨娘别忘了请个好的郎中来再看看。”
“陈年的毛病,治不好的。”
姜稚默了默才道:“姨娘,我会让王爷答应,带你离开姜府。”
沈姨娘还以为自己听错,缓了会神才问道:“离开姜府做什么?”
姜稚定定地看着沈姨娘,沉声道:“如今我出去了王府,姨娘身边没了人,嫡母更是无所顾忌。父亲又显少来姨娘这里,何不如跟着我一起出府,也比困在院子里任人鱼肉来的自在。”
沈姨娘初闻只觉得荒谬,像是听见了什么惊骇世俗的话,瞪直了眼道:“只只,你在瞎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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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下定决心。”姜稚神色认真,不似一时兴起:“我没有法子说动父亲,但凭着王爷的身份再寻个合适的由头定能带走姨娘。届时姨娘称病,就说要到远郊的庄子静养。王爷地契房产不少,随意寻一处让姨娘藏身。纵使嫡母手眼通天,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王爷的地盘上。”
“不可!不可!你当真糊涂!若是惹恼了你的父亲,惹恼了宴王该当如何是好!我已是贱命一条,你不一样。”沈姨娘神情哀切:“夫人向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可你却比你嫡姐嫁得风光,姨娘已然满足。余生左右不过几个十年,忍忍就过去了。”
“姨娘!”
姜稚气不打一出来,沈姨娘敦厚老实了前半辈子,守德敬孝,不与上争,也不同下抢。
恪尽本分换来的不过是王氏的一再相逼。
可沈姨娘却逆来顺受惯了,顾着那点情面不愿松口。
“只只别再劝了,姨娘是不会离开姜府的。”
姜稚打定主意,冷起脸来:“我心意已决,此事容不得姨娘。”
“你如今嫁给王爷,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听话!听话!上辈子她将所有人的话奉为圣旨,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姜稚声音猛然尖利起来:“忠言逆耳,我从前就是太听姨娘的话,所以才……”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旋即苦笑。
同沈姨娘说作甚,她又不知情前世种种。
姜稚没有怨过沈姨娘分毫,只是可怜她困在深宅里,常年遭王氏的动辄打骂,一眼望不到头。
但母女二人气性相近,犟起来时谁也不肯低头。
僵到后面姜稚头疼欲裂,见丫鬟进来收药碗,跟着她一道出了院子,
回到花厅,早已不见谢宴辞的身影。
姜稚问了几个下人,才知道谢宴辞往她以前住的院子去了。
想到刚才喻州在席面说的话,一会见了面怕是要吵起来。
姜稚让春桃与澜翠先将姜府的归宁礼收好放进马车,自己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