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个月来,大家的相互了解仅止于:罗老师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阿峰啊,在前头师大念书的啊。阿峰,你过来了,吃饭了吗?这种不多聊的基本礼节,相当于一种防御机制。何玉峰说,罗老师,我们来大城市,是对的。你看,这些人一回家就关房门,各吃各的,各洗各的,一晚上都不出来聊点天什么的,真好,真是好。
而今天下了雨,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房间灯亮着,窗帘拉着,门关着,连招呼都省了。
罗美娟顺手拿起床上任飘飘中午换过的短袖,递给何玉峰:“就穿了那么一下,挺干净的,你穿吧。”
何玉峰脱下湿衣服,露出光膀子。这两年来伙食不错,他长得比以前结实多了。罗美娟看墙上的钟:“外面还在下雨,我等会去给你借个雨衣。”
“干嘛赶我走?”
“你不是八点要开会么?”
“就是要去军训了,老师说两句而已,都讲了,开不开无所谓。”
“能去就去。”
罗美娟往门口走去,何玉峰叫住她:“娟姐,我明早五点钟就要被拉走,半个月后才回来,你让我在这里呆一晚吧。我在地上打个铺就行。”
罗美娟这才想起:“对哦,你明天就出发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个塑料袋,里头都是零食,“带上吧,军训很容易饿肚子,那两顿饭,管不了饱。”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听上届师兄说,那些教官都是屠夫。”
罗美娟向他眨眼睛:“想带总能带。被子拉链拉开,全塞里头,当年我们就是这么干的。”
深夜,罗美娟仍伏在台灯前,手绢裹着的水笔不停走珠,和着外间沙沙雨声。何玉峰抱着桃子睡了一觉起来,蹑手蹑脚走过去问:“要备这么多吗?”
“快好了。新教材呢,你以为还是九中啊,这所中学要查教案的。你快去睡,明天要早起。”
何玉峰睡醒了,坐在地板上说:“我等你。”
罗美娟想也不是今天非得全弄完,东西一收拾就挨在桃子身边。她累了一天,挨床就睡着了,只何玉峰躺在地板上无比清醒的望着天花。
睡梦中,罗美娟觉得嘴唇上湿漉漉的,以为是桃子的手指,喃喃说了声:“桃子,不许闹妈妈。”突然下嘴唇皮被整个轻轻咬了起来。桃子可控制不了牙齿的力道,她睁眼一看,是何玉峰放大了的脸。她一把推开他:“你怎么老爱偷袭?”
何玉峰挤了过来:“地板上太凉了,你让我上来,挤一挤。”
“再挤,就挤到桃子了。”
何玉峰把桃子抱起,放到了另一头:“乖,我们桃子才不怕挤。”
挤上来一个大活人,罗美娟再无睡意。两个人都睁眼瞧着天花,何玉峰侧头过来,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罗老师,你放心好了。”当没有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叫她罗老师。
“放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