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岌笑而不语。
双双沉默一会儿,陆岌说:“我有些饿了,让他们在外间摆膳吧。”
程岁杪赶紧去告诉里在门口的木团,很快,一道道异常精美的食物被摆上桌。
但陆岌似乎食欲不振,没吃几口,就全都让撤了。
程岁杪发现安苑下人不多,而且似乎除了他都不在陆岌跟前伺候。
陆岌身体不好,看起来也不爱出门,下午就在书房看书。
程岁杪安静陪着,思绪不禁回到了两个月前改变他命运的那一天。
那时他刚被转卖到芸城的人牙子手上,还以为跟之前一样最后的归宿会是去哪家做工。
中途才知道他这次会被买到勾栏瓦舍去,不甘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芸城这几年吃了不少苦,程岁杪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
原本他把希望寄托在管事会开恩留他一两年上,他可以趁那个时间想想逃脱的办法。谁知道会被别人一眼看中,对方想要尽快买他回去做禁脔。
程岁杪几乎万念俱灰,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抱着拼一拼的想法连夜出逃,果不其然被抓了回去,被打得半死快要下不来床。
他没有屈服于命运,没有放弃过逃跑的想法,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其实跑了也没用,他的所有身份证明都在别人手里握着。
陆岌就是在他几乎没命的情况下出现的,谁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会那么巧。
有一位名医年事已高,陆岌感怀老人家,鲜少出门的他预备在那天登门求医,刚好坐在马车里遇到了在路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程岁杪。
程岁杪其实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但他记得在挨那顿打之前,那个看上他的权贵来见过他。
对方一脸嫌弃,勒令管事把他照顾好,尤其是脸,可不能毁了,否则到时候他就不要了。
被陆岌看到的他,模样只会更加惨不忍睹。
早在跟着人牙子进芸城的时候,他就见过陆家的马车,大富之家,是他攀不上的那根最高的枝。
但在那一天,如果陆岌不救他,他是打算毁了自己的,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当禁脔。
他无赖一样拦住了陆岌的马车,求公子救命。
他似乎说了许多,诸如他本是良民,全因家乡遭难才沦落至此,若公子能救他,愿意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他。
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之前,他印象中就是那枚玉佩,还有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上浓郁的药味。
穗子裹挟着药香浮在彼时神志不清的程岁杪的脸上,他连那人的声音都没听见,就被他轻而易举救了命。
于程岁杪登天一样难的事,对陆岌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程岁杪除了对他心存感激之外,还暗暗骂过上天不公。
但现在救命恩人就在眼前,程岁杪的想法被彻底改变了,陆岌这样的人,确实值得拥有这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如果真的只能到十七岁,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话说回来,陆岌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