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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放肆。
他收敛心绪,专注对付麻木的腿,约莫一盏茶时分,确定无危险,才带上密匣,抱顾逸亭跳出树洞。
山风凛凛,他的腿时好时坏,她没法在黑暗中视物,万不得已,相互搀扶。
顾逸亭暗忖,都这样、那样过了,挽着胳膊又算什么?
窘然渐退,她惊讶自己无想象中的惊惧、厌恶。
甚至,有一点点若即若离的雀跃。
她痛恨有此念的自己。
恨极了。
“有何事向我坦白?”她嗓音清冷。
宋显维一怔,激荡情怀瞬即退散。
上回,他心血来潮,在她掌心写下“宋显维”三字。
眼看她全无反应,他以为岭南人不晓得天潢贵胄的名号,还暗自期待她后知后觉。
结果……她又问了一遍。他借用母姓,谎称姓柳。
刚才,他下定决心坦言。
此际却掐灭了念头。
如若被她知晓,吸引她的,是他本人,还是宁王妃的荣耀?
当下,宋显维改口:“那天袭击你的竹叶青蛇,可能……是杀手养的。”
顾逸亭低呼:“你怎知?”
“他们放蛇咬我,两条被我打死了,还有一条跑了……”宋显维耸肩,“我之前没说,怕你生气。”
“那你为何又说?”
“不希望你把举手之劳看作恩惠,从而待我诸多纵容。”
梦境不代表现实,他曾爱慕的、记恨的,未必是真的她。
这一次,他想放下皇族身份,与她平和、平等、平实地重来一遍。
唯求解开心结,也愿她无任何负担。
顾逸亭正要答话,前方山道灯影晃得她心中一惊。
未及细想,她拉着宋显维往一旁躲,没想到来者大叫:“呀!小娘子!您可算回来了!”
完蛋!现在找个洞钻进去还来得及么?
她怎就笨到那地步?提灯之人,岂会是杀手?
这下被仆役逮到她和俊秀小哥哥私会……
且二人头发蓬乱,衣冠不整,沾了木屑、碎叶,教人浮想联翩。
顾逸亭又想杀人了。
*****
迷蒙中,耳畔低醇男嗓夹带徐缓流水声。
湿润空气弥漫陈酒的芬芳,熏人欲醉。
周遭幽暗,顾逸亭浑身乏力,懒懒靠在一坚实的胸膛上。
炙热如火,烤得她飘飘然,又满怀期盼。
期盼他抱得更紧一些,填满她前所未有的空虚。
可他只搂着她,羞涩、辞不达意地倾诉对她的眷恋与爱慕。
于是,她扳过他的脸,大胆且笨拙地堵上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