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娟张大嘴巴:“啊?”“就是让你继续造谣。”裘锦程温馨提示,“鱼与熊掌,咱可以兼得。”武娟惊讶的视线扫过庄纶和裘锦程,暗忖这两个黑心馅儿的家伙怪不得能谈对象,敢情是物以类聚、殊途同归,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进去谈?”“我和你一起,庄纶去医院看看瑶瑶。”裘锦程说,他拍拍庄纶的后背,“过来一下。”庄纶依言跟随裘锦程去街边的树下,裘锦程说:“不生气了?”“本来也没有……”庄纶习惯性掩饰,复又改口,“有一点生气,但她和我一样,就不生气了。”“你总是想争个最字,最亲密的人,最在乎的人。”裘锦程说,“事情有轻重缓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争这个会很累且没有意义。”“可是关系也有亲疏远近,我……”庄纶辩解道。“庄纶,”裘锦程打断他的话,“你相信我吗?”“我相信。”庄纶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我,就相信我的判断和做事方法。”裘锦程说,“我不会让你失望。”“但我会。”庄纶深吸一口气,说,“我会让你失望,我让你失望好多次,我不相信我自己。”庄纶没有裘锦程源自内心的自信从容,他患得患失、猜忌多疑,像冰河世纪里的那只追逐橡子的松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他的焦虑。“你觉得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裘锦程问。“你不要我。”庄纶说。“我之前多次说让你离开天津,你走了吗?”裘锦程问,“我决定不了你的生死,也左右不了你的选择,你怕什么?”庄纶沉吟不语,似是茅塞顿开、天光骤亮,他鼻头酸涩,爱上裘锦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小挎包,掏出一本棕色封皮的厚重笔记本,递给裘锦程:“这是圣诞礼物,我的日记,想请你看。”“我会认真看完的。”裘锦程接过笔记本,“这么厚,要看一阵子。”“内容挺无聊的,我想要你知道我在老家的两年做了什么。”庄纶说,“你挑着看。”“好。”裘锦程说,“圣诞快乐。”“圣诞快乐。”街边人来人往,没法讨一个拥抱,庄纶摸摸裘锦程的手背,站在原地看他走向武娟的背影。调解室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非常符合老师的刻板印象,裘锦程拉开椅子坐下,还没开口,男人问:“你是武娟男朋友?”“我是你爹。”裘锦程凶戾地瞪了男人一眼,翻开笔记本阅读第一页,要不是这个男人犯贱,他现在应该在摩天轮上。冯跃盛欺软怕硬,登时不敢说话。
警察进来,武娟跟在后面,拉开椅子坐在裘锦程身边。“警察同志,我不和解。”武娟说。冯跃盛愤怒地站起来,双手带着镣铐:“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不配当老师!你就不怕我……”“当着警察的面威胁人啊?”裘锦程懒散地拖长声音,“你要怎么着,再把人推下水一次?”警察看向冯跃盛,说:“坐下。”冯跃盛愤愤不平地坐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不和解,不原谅。”武娟说,“按治安法该怎么办怎么办。”瞧冯跃盛不配合的态度,警察也未多做劝说,给武娟一份立案证明,便送他们离开派出所。武娟站在垃圾桶旁,点燃一根烟,弹了弹烟灰,说:“真是烦死了。”“我以为你不喜欢当老师。”裘锦程说,“这么怕失业啊?”“主动辞职和被开除是两码事。”武娟没好气地说,“挺好的一天,净被这王八蛋搅合了。”“你和崔子瑶怎么样?”裘锦程问,“定了吗?”“肯定啊,生死之交,不定像话吗。”武娟说,她吸一口烟,“最后一根,明天戒烟。”圣诞夜(三)崔子瑶被送进医院时,浑身湿透,直打摆子,却攥紧武娟的手,断断续续地交代她快去换衣服。待武娟走后,崔子瑶换上干爽的病号服,靠着暖气片发呆,虽然只和武娟接触了两个多月,她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填满了武娟的影子。即使知道武娟曾有一个谈了三年的前女友,她也想争取一下武娟的心。庄纶环顾乱糟糟的急诊大厅,视线扫过痛苦呻吟的病患和焦躁忧虑的家属,终于在墙边的病床上,锁定瘦小柔弱的女孩。他穿过人群,走到病床旁,问:“崔子瑶,你还好吗?”“庄老师。”崔子瑶说,“胸闷,医生说要做个肺部ct。”“哦好。”庄纶靠墙抱臂站立。“你坐这吧。”崔子瑶拍拍床边,“站着太累了。”“武娟不答应和解。”庄纶说,“那个男的拍了照片,武娟很有可能失去工作。”“啊?那怎么办?”崔子瑶是学生,没有社会经验,顿时慌神,“我能帮上忙吗?”“我记得你吃饭的时候说过,你有一个抖音账号,粉丝挺多。”庄纶说,“要不要试试?”“我有十二万粉丝,不算多。”崔子瑶拿起手机,想起来手机进水打不开,悻悻放下,“说什么,我和武姐是好闺蜜?”“闺蜜之间亲亲抱抱很正常吧。”庄纶说,“那男的叫冯跃盛,新塘道十中的老师,你把名字和职位爆出来,让他在全国都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