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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熊熊,却对他灵台所凝那层护魂壳子毫无威胁,正以为得计,不知哪个黑心肠没算计的,把那一箱子查抄来的邪物也扔进了火堆里。旁的还罢了,那两盏青铜戳灯,遇着那张显现出一块块诡异符痕的画儿,忽然爆出青白焰色来,直冲九霄,一下子便把他好容易凝出来的一个护罩都消融个干净。一时魂飞天外,只好等入轮回,苦也,苦也!
周围百十余人毫无所觉,犹自念经的念经,说咒的说咒。
这一阵青白焰起,不说凡间小事,天上赤瑕宫也给惊动了。
放着玄天镜的守镜台上,一老头看到镜中闪过的毫光,大把胡子一哆嗦,赶紧往外发了个飞符。一会儿几个彩装女子便拥了进来,七嘴八舌问着:“牛鼻子,魔岩侍者有何消息?!”
那老道鼻子里哼一声,根本不答话。几个女子似也没指着他说话,便一齐往镜台看去,却并未见甚踪迹。正这时候,又有几个装束相类的女子进来,那老道见了神色立时不同,上前一步道:“方才镜里忽现魔岩行踪,只一闪而过,恐非魔岩本尊,似是他所遗之物被激发出的威能。”
为首的一个便道:“还劳尊者复映出来看看。”
老道一点头,手里凭空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圆球,打出几个法诀,一团光影覆在了玄天镜上,显现出方才的景象。——虚空一片中,烁烁两点青白色晕,似自带着寒意,自镜中疾驰而过,消散域中。
那为首的女子皱眉道:“魔岩侍者灵灯无恙,可见并未遭遇不测。只如今忽然同宫里断了消息,不知他自己是何打算。不管怎么样,这回好歹有了点行踪,我们报与宫主知晓,也好让宫主放心。”
老道闻言颔首不语,先进来的那群便道:“说得好听,什么先报与宫主,你们不过是想要让宫主惩治魔岩侍者擅自断了星络之罪罢了。可别忘了,宫主说过,三百年间见分晓,让两位侍者各寻机缘,可没说中间必得如何的。”
那后来的女子已行至门口,听了这话头也不回,低头笑道:“既如此,我们报与宫主有何不可,横竖也无碍的,你们又急个什么。”说完又笑一声,顾自去了。
先来的那群一时语塞,还待再说两句,却被那老道轰道:“好了,镜台重地,岂能多留,走吧,都走吧。”
当中一个彩裙的便回头道:“老儿,你还真当你跟对人了不成,到时候有你求我们那一日!”
说了气呼呼一群人去了,老道待人走尽,才一笑道:“两群呆子,有少宫主在,那倆货算个什么东西!”顾自饮了口酒,笑笑闭目歇着去了。
赤瑕宫主一身素色,头发银白,面上却难看出发际所在,盖因其肤色亦近发色,通身只无暇两字。听底下人说了半日,待几方都不再作声了,才开口缓缓道:“你们如今如此情急,究竟为何,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有一样你们莫要忘了……界主……可不止咱们这里有份出现……你们若没法先想明白这个,整日想的都是内斗算计,哼,我看,三百年之约也不必再作数,免得到时候反成了界里的笑话……”
众人一时讷讷,才有一个一直一言不发的褐衣汉子道:“如今警幻尚在闭关,实则人界已出了许多异数之事。警幻这回赶下界的初生灵们,本该回来销账填因再入轮回的,却有许多都未能按时归位。这还不算,阎罗那里也乱了套了,枉死城忽然多了近百万怨灵,偏偏正册上的却又许多拘不回来的,等他稍安其事,恐怕也要往我们这里寻来。”
宫主微微颔首,又问道:“我们在下届之神庙供奉可有异状?”
那汉子摇头道:“没有,仍是如常。每日不知要收多少欲念祷祝,凡人所求几近无度。”
宫主笑道:“那便好,我们本就是以‘求而不得’之念牵缘储能的,只要几处神庙皆无恙,那便不是我们这里的事了。警幻好插手人间之数,便是阎君果然追起来,九成九也该是她那里的事。本来初生灵并无多少天生因果,她自作聪明给人添加情孽,哪里有那么好的事,连天数地数都让她碰巧算着算尽了?!此事于我们无干,只在旁看戏就好。”
又有一个中年妇人模样的,开声道:“只是神瑛侍者与那绛珠仙草之事,如今被少宫主搅得全乱了套。警幻若要追问起来,咱们倒也不好推脱。”
赤瑕宫主笑道:“什么灌溉之恩,她也要有那脸来同我说这话才成。不过是为了算计那灵草的仙灵之气罢了。如今玄珏若能引动那仙草的情缘念力,往后说不定那仙草就要移驾到我赤瑕宫来了,岂非大妙?!”
众人皆笑道:“若如此,只怕警幻又要气得往天玑娘娘处告状去了。”
赤瑕宫主点头:“她还告少了不成,谁个拦她了!”
众人闻言皆笑。
果然赤瑕宫中所料不差,转眼那阎君果然往太虚幻境去了,警幻未出,无奈之下兼美只好出面待客。那阎君道:“警幻仙子这个时候还闭什么关?上下多少人的星盘都要重新定过了,你们的光阴纪年潭不开,只让我们一个个去定数不成?那要弄到何年何月去!”
兼美懒懒道:“你同我高声大气地有何用场……那地方姐姐不在,谁个也进不了。照我看,你还不如去赤瑕宫,问问玄天镜能不能借你们用用呢。”
阎君对着兼美便发不出火气来,只好道:“那个只能比对着自己推演,哪有你们的浸潭自校好用?!”
兼美叹气:“好用,可如今用不上,再好用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