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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舒原本想要忽视这股生不逢时的饥饿感,闭着眼睛又翻滚辗转些时候,他坐起身来,最终还是认命般摸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有些刺眼,他半眯起来适应片刻,发现上头有几条堆叠起来的消息提醒。
“饿不饿?我点了吃的。”
“馄饨和炒菜,你要吃什么可以过来选。”
半个小时无回应,李江燃又发来两条新消息。
“这么早就睡觉了?”
“好吧。那我吃掉了噢。”
最顶上头的时间由五十九跳转至整点时分,又是一个凌晨三点。齐昀舒敲了两下键盘,觉得这时间回复除了扰人清梦便再也起不上什么作用。他跳转回到另一个界面,却意外的收到了对方的来信。
“饿了吗?”
“还有吃的,可以过来拿。”
“冷了,可以让酒店帮忙热一热。”
齐昀舒为李江燃耗之不竭的精力由内而外感到一阵钦佩。既然这样,他没什么好顾虑的,随手披上一身睡袍,揣上房卡,带着手机就出了门去。
隔壁的门开着个缝,齐昀舒推开走进去,发现里头安安静静的,只亮着盏格外昏黄的床头灯,不像是熬夜奋战到现在的气氛。
桌上的外卖袋原封不动,半点没有国拆开的痕迹,单据被订书机夹在最外头,齐昀舒顺手拉过来看了一眼,上头“单人餐”三个字清晰可见。李江燃睡在床上,听见动静只是闷闷的说了句“你来了”,便再没半点响动。
着状态有些一反常态,若是平时,他必定将整个屋子开得透亮,穿着个睡衣兴致勃勃坐在床上同他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齐昀舒敏锐的察觉到李江燃状态不对,他将夜宵的事往后稍稍,放轻了脚步走上他床前。
李江燃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喘不喘得上气,他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拉紧了被单,看起来有种病气的虚弱。
“李江燃?你哪里不舒服?”
人还没回答,齐昀舒先伸出手去,用手背隔着头发贴了贴他的额头。温度高得明显,李江燃察觉到他的动作,只说是昨夜帮忙时候汗湿了衣服又没好好休息,所以累出了病,睡一觉就好。
“那你吃药了吗?”
“。。。。。没,洗过澡以后才觉得晕,就懒得出去买了。”
齐昀舒心情复杂,桌上那份吃剩下留给他的“单人餐”连盖子也没打开过。手上还残留着李江燃的体温,他看着眼前可怜兮兮又不自知的人,一手去熄灭掉一旁的灯盏。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站起身,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李江燃没有挽留他,只是让他把饭带走,记得吃掉。
手里头外卖袋细得勒手,齐昀舒拎在手头,顺手抽走他插在感应器里的门卡,没管身上有些松弛感过了头的衣服,他往电梯间走去,一路拐到前台去。值班的小姑娘正打着瞌睡,一睁眼就看见歌散着头发的长头发帅哥站着面前,冲她面色温和的笑了一笑。
“你们这儿有微波炉吗?”
“有。。。。。有的。。。。。”小姑娘呆滞的点点头,指了指后头的员工休息室:“在那里头。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齐昀舒递上自己的一盒外卖,看过一眼包装后拆开来递过去:“麻烦您帮我热一下这些菜,等会儿我过来拿。麻烦了。”
“啊,好的,没事没事。”
前台姑娘楞楞的接过几盒锡纸盒子包着的东西,刚要抽身往后头走去,原本已经往大门口走了几步的人突然折返,齐昀舒将睡袍往上头拉拽两下,脚上穿着自己那双格格不入的半靴,他充满歉意的同她微微颔首,又重新发问。
“请问离你们这里最近的药店怎么走?是24小时营业吗?”
齐昀舒回到酒店房间时候,已经快要四点了。
周围的药店很多,但大多都已经关了门。值班的姑娘给他指了好几个地方,齐昀舒挨着挨着走了个遍,终于在最后一家如愿以偿买到了药品。简单的退烧药和感冒冲剂,他凭着常识选了几种药性温和些的,拎起塑料袋回了酒店。前台的姑娘见他回来,将热好的外卖放回袋子里递给他,目送他进了电梯。
热水壶已经烧开第二壶水,齐昀舒仔细刷洗过两次水壶水杯,走进浴室里头接下第三壶水烧起来。他拆开外卖,没管里头那两盒辣椒满满的江湖菜,齐昀舒掀开馄饨的盖子,面食品经过冷却加热以后再没了好看水灵的卖相,皮肉分离破散,他尝过一个,好在味道不错。
李江燃睡在床榻里头,耳边总是不断响起脚步声和烧水的轰鸣。他忍不住睁开点眼睛,看见齐昀舒坐在桌前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而又返,又是怎么顺利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翻过一个身,躲开那束暗暗的灯光,整个人昏昏沉沉,想睡却又睡不着,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手脚冰凉。他伸手去翻出被子,两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齐昀舒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两下他烧得绯红的脸。
“起来吃两口东西,空腹不能吃药。”
“。。。。。。。。。吃不下。”
李江燃闻着屋子里头飘散着的食物味道,只隐隐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这实属感冒常态症状,他本能的摇了摇头,齐昀舒的手冰冰凉凉贴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往上贴近,寻求那一时片刻的降温。
“吃一点,不然等会儿会吐。”齐昀舒隔着昏暗的光看清他的动作,不理会他的拒绝。他起身从旁边衣柜里头拽出件厚实些的外套来,重新在他面前蹲下身。照顾人的记忆都停留在很久远以前的时候,齐昀舒依稀记得,父亲生命行至尽头时候,为了让妈妈能得以休息,他也会像现在一样通宵守夜在他床边,看着他睡梦中仍旧痛苦的表情单纯的觉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