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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何太妃为何今日允她下山玩了。
她没有立即回应,反而问身旁的昙明,“昙佑不来吗?”
昙明略微一顿,“他还有灵山塔要顾。”
朱槿便点点头,随着赵泽兰上了马车。
朱槿上了车便窝在一旁闭了眼睛,似是要把早起的觉补回来,好在赵家的马车平稳,也没人敢打扰她。
只是赵泽兰预先准备的一些京中逸闻派不上了用场。
小厮的脸色却不大好,似乎是有些不满。
灵山寺塔下布置着一个小小的集市,是借着灵山寺的香火而生。
这是朱槿从宫墙中出来第一次见到灵山塔的地方,也是在塔下生活的这么些年到过的最远的地方。
路边的小贩叫唤的声音远远的就从马车外传了进来,朱槿睁开眼,掀了一点帘子,看见卖着小吃的摊位上升起的烟。
她常常见过灵山寺的香火,升起的烟是一缕一丝的,冷的,轻的。而街边的烟却是宽厚的,浓郁的。
而这么多年来,这样的烟又见过几回呢?以至于连这样平凡普通的事物,朱槿都忍不住想去多看两眼。
可朱槿不再去看,等马车停下后跟着昙明下去。
赵泽兰跟在最后,与朱槿隔了一段距离,只看见她并不回头的背影。
女道的讲书设在一间小酒馆,昙明戴了帽子,叫人看不出他是个和尚,朱槿赵泽兰的打扮也寻常,一行人并不算惹人注目。
昙明熟门熟路的找了位置坐下,朱槿坐在对面,目光只往酒馆中的小戏台上瞟。
那里也搁了一张桌子,一方小凳,一个高冠玉容的女道闲闲地坐在矮凳上喝茶。
朱槿轻声道:“好漂亮。”
昙明嘴角轻轻笑过,也只把目光投向戏台。
赵泽兰向店小二点了些茶点,想了想如海说过的话,又加了一壶酒。
女道早已经是今日的焦点,在一道道的目光下却从容不迫甚至显出几分妩媚的慵懒。
她犹自估摸着时间,待一盏茶饮尽,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像是学堂的夫子抱着戒尺、官员抱着象笏一般,将手中的拂尘斜斜地抱在怀中,悠然起身。
“今日,小道便给大家讲一个风月故事。”
那女道启唇,眼角眉梢便沾了笑意风情,盈盈一双目,就着拂尘与宽大的道袍,又一架好姿态,脸上的神情忽而变化,唱了起来,“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
她这唱词一出,赵泽兰却是最先做出反应的人,看向朱槿与昙明二人。
昙明注意到他目光,原先自若的神色也随之察觉,有了一丝微妙的尴尬,显然知道这女道今日要讲的是什么。
二人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朱槿,而朱槿却不如他们所愿地因着唱词中的“灵山”二字完完全全的被吸引住了。
女道的唱词腔调却颇为地道,顿时引来一阵叫好,于是含了笑接着唱下去,转了角色,做佛门态,双手合十,又唱:“南无阿弥陀佛!”
朱槿见着女道又是一扬手中拂尘,身姿柔软的随着拉长的尾音走回矮凳,正要唱下一句,昙明却突然叫起她,“嘉宁,今日原来不讲书啊!不若我们过几天再下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