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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兰痛恨这样。
朱瑜还是没有敲定下来,但今日的朝议不消多时便会传遍京城。
朱熙下朝换下朝服,去了何太妃宫中请安。
何太妃正在做早课,一声一声敲着木鱼,朱熙没有打扰,默默在一旁等着。
太妃念的经文朱熙听不太懂,但反倒让朱熙觉得平静。
他在何太妃面前,神色安然地等待。
就像小时候一样。
何太妃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不出挑,要稳重,所有脏活累活都要主动揽下来,他一向听母亲的话,因为何太妃自己一向便是如此。
他再讨厌脏,再讨厌累,再讨厌朱瑜,讨厌做那个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人,他都忍受下来了。习武,上战场,守边关,与母亲分离,他的赫赫军功都是自己在边关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却依然败给建文帝的偏心,从朱瑜降生的那一刻起,其他皇子就已经失去了那个竞争的资格。
仅仅是因为那是陈贤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所以在别的皇子努力去争夺建文帝的欢心时,这个名为他们的“父亲”的男人,却只会默默记下那些试图讨好自己的儿子,再找机会亲自将他们的势力铲除,为唯一的那个“朱瑜”开路。
就连朱熙,保住他的王位与兵权的东西都并不是他自小以来流下的血与汗,不是他在边关摸爬滚打的步步功劳,也不是他的才能抱负,而是因为他的母亲。
何太妃,她曾经是唯一一个向陈贤妃伸出过援手的后妃。
“啪”的一声脆响。
朱熙跪下身,额头贴在地面,余光里的地板上,伴随着那声巴掌落在他脸上的,还有四散零落在地上跃动的菩提念珠。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断发着烫,朱熙重新抬起头,脸上被打的那一片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何太妃神色从未有过这般凌厉的模样。
便是在昔日建文帝后宫中,最得宠的八公主之母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凶狠之色。
但朱熙竟然觉得,此时的何太妃很好。
连她打在自己脸上那个巴掌,也觉得很有力,比他手底下那些新兵们还要有力。
这样的何太妃,似乎到了肃州也会被许多许多人爱戴。
何太妃盯着他寒星般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道:“是谁让你说要嘉宁去和亲的?”
朱熙也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道:“母亲,没有人。是我自己要说的。”
何太妃看着他,朱熙已然长大,从小时候那只需要母亲关怀的幼鸟长成了一只矫健的雄鹰,翅膀硬了,飞的也高,还有能力去抓猎物吸食他们的血肉了。
他看管边境一个州府,手握兵权,还有着最接近帝王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