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心中住了个千年老妖怪这事,独孤维唯从一开始惶恐,后来习惯,到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欢喜,感觉“它”就是个大宝库,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知识和新奇的点子。
等夫人们听完咿咿呀呀急死人的戏,也要正午了,孩子们也玩得满头是汗,被各自跟前伺候的带去盥洗。
大厅的宴席也开始了。
独孤维唯心怀鬼胎却若无其事入座,还恨不得挥手大喊:好戏开锣----
室内只开了四席,身份高的夫人坐了主席,沈氏、小郑氏、范小五的娘裴氏都在这一席,由郑氏亲自陪客。
年轻的小媳妇们坐了一席,卢氏招呼着。少女们坐了一席,孩子们另开一席。
侍女们将一盏盏铜鎏金双耳萱草纹阔口杯呈上来,杯蒸腾着热气,里面飘着雪白的薄片,独孤维唯低头闻了闻,一股子甜腻的味道,原来是雪梨蜂蜜水。
这是个食物贫乏的时代,更没什么饮品,除了放了盐、姜、葱、花椒等杂七杂八东西的所谓茶水以外,也就是加了梨的蜂蜜水挺受追捧。
独孤维唯扭头见侍女正给郑氏那桌的夫人们斟酒,乘酒的器皿果然是那套花开富贵精白瓷盅。
独孤维唯摸摸腰上刚刚让叮叮给她系上的荷囊,里面静静躺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酒盅。
席上一道蒸鲇鱼,一道烤羊腿,兔肉、鹿肉、还有几道以鸡鸭为原料做出来的肉食,放眼望去,满桌荤腥。时令蔬菜是没有多少的,这个时节,也就有点菘菜、冬葵、和腌荠菜。
独孤维唯这段时间被自己弄出来的吃食养刁了嘴巴,看到面前的东西半点胃口也无,尽管玩闹的饥肠辘辘,也不过只吃了些稻米饭。
独孤维唯心里藏着事,不敢多吃,匆匆塞几口垫个底。偷眼看郑氏那桌,贵妇们正悄无声息优雅进食。
独孤维唯右手装模作样扒饭,左手伸到桌下探进荷囊,悄悄摸出瓷杯。
她把杯子藏进右边袖子的袖袋里。为今天这事,她特地让于氏把袖袋给她缝到袖口处,以方便取放。
天气还很冷,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暗纹织锦小袄,杯子放在袖口,在外面半点不显眼。
做好准备,放下筷子起身,若无其事走到主桌旁,招手让捧着酒壶的侍女上前,自己执了壶,先叫了声夫人,跟郑氏行礼道:“夫人寿诞那日,维唯淘气搅了夫人的兴,被母亲禁足在家,也没能跟夫人赔礼。母亲在家反复交代,今天一定要给夫人赔罪才行……”
沈氏心道,我什么时候交代了,我怎么不知道?多久的事了,都忘了好不好?
面上还不得不笑盈盈点头。
独孤维唯一边说,一边执壶给郑氏斟满酒,将酒壶递给侍女拿着,双手端起酒杯道:“夫人饮了这杯,就当原谅维唯了。”
沈氏心里虽嘀咕,但难为女儿偶尔靠谱一次,也只有跟着点头微笑。
独孤维唯长相极好,皮肤玉白莹润,脸颊鼓鼓的像嘴里塞了两个包子,双眼大大的含着水光,透着亮。
这般恳切得看着人,即便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也不由被她的小模样迷惑,忘了她的种种恼人处。
看她明明小小一个人儿,却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敬酒赔罪,郑氏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几条,一边伸手接独孤维唯递上的酒,一副哄孩子的口吻道:“好,我就喝了这杯,不能辜负我们维唯的心意不是?”
女眷喝的是果子酒,糖水一般,却比糖水多了果子的微酸和清香,惹得独孤维唯都想喝上一杯。
郑氏放下杯子冲沈氏道:“维唯真是长大了,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