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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殊清找到他时,张导在一家报社当编辑。
正是周五下班的时候,天色黄昏,瞧见人,以为是投稿的作者,摆摆手说:“下班了,周一来吧。”
阮殊清摘下口罩,“张导,是我。”
时间过去太久,他也只记得,明澈当时腿受了挺重的伤,加上感染,整个人精神不太好,在京治了一段时间,就回家去了。
顿了会,末了呢喃道:“那姑娘好像是江城人。”
如果真要形容当时阮殊清的心情,大概是怅然若失,明明是很难接洽别人进入自己世界的性子,可一旦踏足了,便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常青树,不忍再触碰,却始终长在那。
学业压力最大的那一年,阮殊清选择参加国内高考,忤逆了父亲替她筹划好的出国道路。
说来也奇怪,她是一个十分专注的人,却开始时常分心,亦会在无数的时刻想起,盯着书本练习发音时,余光里那道轻盈旋转的影子。
被江城大学录取后,阮殊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信托基金在江城买了套房,这事很仓促,又没有头绪,心心隐隐觉得,以后会在江城定居似的。
那段假期几乎是她人生中最悠闲的一段日子,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进行了环游世界的旅行。
在马来西亚,转机去澳洲时,阮殊清在路边的橱窗里看到一个很漂亮的锡制兔子摆件,透着股倔强鲜活的劲儿,倒和某个小女孩有点像,可惜着急赶飞机,只是匆匆一瞥。
大学四年,阮殊清没谈过恋爱。
唯一一次是在大二上学期,一个学长追了她很久,嘘寒问暖,风雨无阻,甚至每天变着心思送花送吃的,人也长得很帅。
周边的同学很少还有没谈过恋爱的,偏偏阮殊清做了那个异类,或是说清流,固执的忤逆着周遭的声音,所有的声音在回忆里都显得太过苍白。
她从来没接受任何人的走近,人也不是必须依附感情活着。
只是,也会偶尔想起,拉着手说要娶她的小女孩。
再见到明澈,是阮殊清大三那年。
算着她那会应该上高一。
道路前头出了事故,车堵了很长,阮殊清敲打着方向盘,看着临街商铺出神。
似乎是某个培训机构下课了,一群模样青涩的的女孩涌出来。
偏偏就是那一眼。
明澈长高了很多,头发也更长了,微微侧头跟一旁的女孩说着什么话,笑的前仰后合,五官仍旧明媚可爱。
阮殊清一时呆住了,目光追随着,正要下车,前头的道路却疏通了,交警打着直行的手势。
拐了一圈回来,人却不见了。
阮殊清遵循着记忆,找到方才她走出的那个培训机构。
玻璃门上贴着海报和优秀学员介绍,是一个模特的培训班。
前台看见人,以为是要买课的家长,很热情的搭话,指着其中一个气质特别好的学员介绍:“我们机构的升学率很高的,你瞧这小姑娘,舞蹈转来的,才高一就懂瞻望前景了,这种身体的训练,早做打算才好,你这么年轻,是弟弟还是妹妹升学啊……”
一切声音都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