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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回了房间,君时又独自在院子裏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姜枝以为的傀儡童子并没有出现,挥动着小胳膊小腿殷勤清扫桌上残羹剩菜。反而是一双如玉雕琢的手,稳稳端起汤罐。
君时垂眸,罐子裏的汤还剩下大半,已经凉了,油花漂在浮面上,模糊了他的倒影。
是做的不符合枝枝的口味吗?
君时清楚姜枝的食量,今晚这些菜式是精心挑选的,本不该剩这麽大半在桌上。
无碍。
他会做得更好的。
广袖翻覆,顷刻间桌上其他残羹尽数消失不见,只余下君时手中这一只汤罐。
他缓步走回厨房,走到水池边仔仔细细洗刷起来,将每一处角落清洗干净。脑后扎起的马尾从一侧肩头垂落,月色洒落进来,剪影落在窗台上,拉的很长很长。
像一条盘踞的蛇。
悄然安宁地守护他的猎物,织罗着一张无形的大网,融入这静谧的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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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洗刷锃亮的汤罐重新摆到橱柜,君时看了片刻,又将它往外挪了挪,力求姜枝进入厨房就能看到它。
想到这裏,君时的唇角才终于再次溢出一丝笑容。
下一秒,突然掩袖轻咳一声。
屋外风止树静,极寒的威压从这个小厨房向外瞬间爆发,卷席整个重霜峰,唯独避开了比肩而立的吊脚楼。
君时眸底翻起一阵冰纹裂痕,显露出尖如银针的蛇瞳,浓墨般乌黑,眨眼逐渐恢複原状。
君时的身体一直没好,今日又几次三番和君琰打斗。虽兄弟二人用招皆有所收敛,可到底是化神境界的切磋,晚上回家本该好好修养才是。
是他托大了。
君时蹙眉,擡指摁了下额角。
好在他下午回来提前在吊脚楼外设了禁制,外界任何动静都不会打扰到三楼的姜枝。
君时擡眸看向窗外,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唇畔莞尔浅笑。
少女浅浅的呼吸均匀平和,看来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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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脚楼二楼和三楼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对化神尊者而言完全起不到任何阻隔作用。
每晚君时闭上眼,伴着姜枝的呼吸声,和偶尔可爱的睡梦呓语,仿佛她就躺在自己身畔,张开怀抱就能轻易将少女揽入怀中。
这是他夙年的梦寐以求。
君时微笑着又听了一会儿,才将注意力稍稍转移。他双指并行,搭在自己左手的腕部,指腹压住脉搏。
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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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成医,君时很了解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