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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赵符生性最喜热闹,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他不仅请了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还给当地诸多名门望族侠士之流下了帖子,总之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个个不落人人有份。
于是,清风明月,莫愁湖边亭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王爷的客人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酒酣兴尽,皆是喝得面红耳赤晕头转向,可谓宾主尽欢。
赵符年过四十,妻妾成群,现下最受宠的是新娶的妾室柳依依,这个柳依依正是武林盟主萧清风的表妹。柳依依人如其名,走起路来柔弱得像迎风的柳枝,轻摇慢摆,别具风流。
而赵符年前去萧家作客,恰巧这柳依依也来看望她的姨母,也就是萧清风的母亲萧老太君,所谓缘份天定,赵王爷只一眼就看上了柳依依。很快,三媒六聘,柳依依嫁入皇家,也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不过今日赵王爷请客,除王妃外并无其它女眷在席,故慕柳依依之名要一赌艳容的,都只有趁兴而来败兴而归了。赵王爷似瞧出了宾客脸上的异色,举起酒杯语气神秘道:
“今日宴饮,一味听戏子俗曲作乐,十分无味,赵某过意不去,特派人请了极乐楼的落月姑娘,为大家唱上一曲。”
众人一听到落月姑娘的名讳,个个精神拌擞,睁大了眼睛翘首以待。
这落月又是何许人也?极乐楼又是何处?
话说若在那些清高的酸腐儒眼里,极乐楼不过是他们不屑一谈的烟花之地;若在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墨客眼里,极乐楼则是一处雅得不能再雅的逍遥居。
又话说极乐楼里的女子个个千娇百媚才思敏捷,极乐楼的琴音渺渺绕梁三日令人神往,极乐楼的女儿红极温又极烈饮之难忘。
极乐楼有诸多好处,可惜极乐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并非天天开门做生意,极乐楼做生意有个规矩:向来只请客人来,鲜有让客人自己寻上门的。只因为这极乐楼宛若云上的仙宫,四海飘遥,难以寻觅。
而落月姑娘,正是极乐楼这几年当红的头牌,传闻她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常年蒙面招待客人,可偏偏她的客人未见真颜却皆被迷得七晕八素,一掷千金那是少数,将无价珍宝双手奉上的才是平常。
故王爷才轻轻道出了“极乐楼”与“落月”两件,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宾客无不为之一震,正襟危坐,拭目以待。
且见王爷面带红光,能请到极乐楼的落月姑娘亲自登门助兴,这确实是极有面子的事,无怪王爷分外得意。
这时莫愁湖面一声琵琶清响,垂着几只红灯笼的画舫在朦朦胧胧的亮光中缓缓驶来,仿佛凭空出世,却又和这月色这堤柳这湖面浑然一体。
漂漂渺渺,歌声乘风而来,寻声而望的众人仰视着画舫上层层叠叠的轻纱,却怎么也望不到头。
佳人何在?佳人只在清歌里。
终于近了,客人们渐渐能看清画舫上精心的雕刻,还有上面一朵朵的墨色莲花,或卧或立,或盛开或含羞,甚至有人轻声惊呼,只因他们仿佛闻见了一股极淡极淡的莲香。
客人的兴味被这香气提起,盼望之情已是满溢,恰到好处的,那重重的帘幕如被无形的手拉开般一一谢去,终于得见尽头一个女子,一个抱着琵琶的白衣女子,轻拢慢捻,低头吟唱。
这般身姿若仙,这般情态动人,那纱巾下的面容不禁更惹人绮思。真美啊,王爷的客人个个倒吸了口气,惊为天人应是这般。
可这美却并不单一,必有好妖娆艳丽的信誓旦旦称他见的落月就是热辣多情惹人心火,也必有爱慕天然偏好清丽的说他所见的落月出尘如莲花盛开,总之,王爷的每一个客人都很满意,因为这样带点谜的佳人,是为最美。
可惜武林盟主萧清风却没有一饱眼福的机会,他也许更喜欢实惠一点的好处。
赵王爷的宠妾柳依依的居所,婢子都退出了门外,鸳鸯戏水的屏风那边,欢帐恩爱,不足为外人道也。
事毕,柳依依的纤纤玉手轻轻挽住了情郎的脖子。无论是怎样的女人,鱼水尽欢后的这一刻,总是格外满足,也格外地不清醒。
“你何日再来?”柳依依期盼的眼神流露着迷人的光彩,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她的情郎却清醒的很,他轻轻地在柳依依的香腮上一吻,便挣开美人的束缚,捡起激情时丢在地上的衣裳一一穿上。
柳依依有些怅然,她光着身子跳下了床,依依不舍地搂住他的腰,他轻轻哄道:
“乖,宴会快散了,我得回去应个景。”
柳依依噘起嘴,揶揄道:
“难道你也想去看那个什么极乐楼的头牌落月?”
女人不高兴的时候,总是喜欢欲加之罪,好惹男人忙不迭的地解释,解释越多,女人越开心。
可是柳依依的情郎只是摇摇头,哄道:
“就你是我的心头宝,什么落月,听都未听过。”
柳依依听了十分高兴,她从枕头底下把王爷昨夜才赏的透花凤佩轻轻地塞进了情郎的腰带里,道: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要保管好。”
美人凹凸的曲线贴着他的身体,他勉强保持了理智,努力只看着柳依依的眼睛,安慰道:
“依依表妹给的,我一定会好好收着。你且再委屈一段日子,终有一日王爷倒台,你我就有数不尽的好时光了。”
柳依依虽然明白他的承诺只是一个华丽的梦,但她还是很开心地点点头,送上一个离别的吻才让情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