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之前他们还有学业需要完成,时慈有充分的理由留在学校,和她见面。
但现在这个理由不再成立,时慈每一次想要从家里出来,都变得更为艰难,就算出来,也会很快接到父母的查岗电话。而且在去向这一点上,时慈几乎没法撒谎。
他本身不是一个爱玩的性格,朋友不多,目前在家里的厂子里工作,业务也是跟着父亲跑,研发投资还没到手,他出门除了她这里,几乎没有第二个去处。
要换作之前,宁馥可能会放手让他自己解决。
但今天不同,身体的病痛让她今天格外希望时慈能陪在自己身边。
宁馥伸出手去拉住了时慈的衣袖,表达自己的挽留,大男孩的手也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彼此之间满是缱绻眷恋。
但时慈对电话那头说的话从一开始的“妈您别这样”到“我怎么会希望您身体不好呢”。
那只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就像是一点儿一点儿衰败的机器,齿轮之间的机油变得干燥,逐渐愈发缓慢下来,直到停住。
他挂断电话后,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铺开。
“不能不回去吗?”
我真的很需要你,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你。
她话音刚落,大男孩便用力地抱住她,用力到让她察觉到他臂膀的颤抖。
这是两人之间久违的拥抱,宁馥也用力地回抱住男孩子,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温度、气息和安全感。
“我妈说她身体又不舒服了,我回去一下,就一会儿,我晚上之前再回来,给你带粥,好不好?”
但无论多么不舍,多么不愿,他那一双环抱在她身体上的有力手臂还是松开了。
那种让她感到安全舒适的温暖与气味也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并消散开来。
“嗯……”
他们的对话进行到这一步,时慈最后的“好不好”已明显是安慰性质居多。
宁馥只能忍着那股头疼懂事儿地点点头,却问出了一个之前很少会追问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
时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许诺给宁馥一个确切的时间。
他只能说:“我尽快,我一定尽快,好吗,但是你好好休息,先不要等我。”
大男孩急急忙忙地披上外套离开,宁馥一个人躺在床上。
空调还是二十五摄氏度,被子也依旧好好地盖在她的身上,但却好像根本无法保留住她自己的体温,她的手脚无论伸到哪里,都是冷的。
宁馥就这么不安稳地睡了一下午,再一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不知黑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