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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宫内那日沈渐鸿站的位置,往西梁看去,却被金叶灯盏刺目的烛火晃着眼。”白无恤依实而告,却大有疑点,甘贤皱眉道:“你是说沈渐鸿虽然第一个发现了刺客,但他当日却看不见刺客?”
白无恤道:“正是。”
连映雪听了微微一笑,侃侃谈道:“那日乐音高奏,人声嘈杂,他莫非是耳力奇佳,听出了刺客射箭的方向?”
“这也未必不可,只是他所站的那个位置,宫室环绕,每有声响,回音不绝。”白无恤淡淡地,连映雪这才会意,道:“依你所说,回音不绝,那凭人力根本无从辨认声音方向,剩下只有一个解释。
“那沈渐鸿早知道西梁上有杀手?”甘贤听得明白,摇头笑道:“无趣无趣,这沈渐鸿真是酒囊饭袋,竟敢在本门聪明绝顶的门主和白药师面前耍诡计,果然该死。”
“你不是最厌烦奉承人的么?怎么今日破了戒?”连映雪笑眼看他,甘贤亦含笑道:“我是谢二位替我了结一桩心事,白药师可派人去拿沈渐鸿?他既与杀手串通,一问便知杀手是谁。”
“这个是自然,可是你切莫高兴得太早,傅庄主信使来报,沈渐鸿一夜都没回融雪山庄的下榻之处,我已派了人四处搜查他的踪迹。”这一宵白无恤倒布置了这许多事,甘贤揉着太阳穴道:“真是头痛。”
连映雪捧着杯新茶徐徐吹凉,揶揄道:“我看你收珠子时定是爽快得很,这会知道难办了。”
“我不是有门主撑腰才敢气壮山河的么?”甘贤笑吟吟咏又把话头推了回来,连映雪懒与他争辩,道:“如今线索却是断了。”
白无恤道:“我昨日在碧湖宫周遭看过,那杀手逃出碧湖宫,雪地上竟然没有一个脚印,这世上会踏雪无痕轻功的高手,恐怕沈渐鸿未必支使得动。”
“那这凶手到底是怎么逃出碧湖宫的?”甘贤一闷,白无恤道:“多半根本没逃,昨日宫中各门各派云集,场面又混乱,凶手转眼又混进碧湖宫也未可知。”
连映雪听到这句,道:“可见这凶手智谋倒十分出众。”
“有趣有趣。”甘贤击掌,仿佛平添了许多乐子,眉飞色舞道:“我就看今日日落前白药师怎么擒住这智谋出众的凶手。”
白无恤看他这番兴灾乐祸,自然不理他,正这时,两个药童面色忧虑,急急进门,禀报道:
“我等彻查了雪域方圆三百公里,在碧湖宫寺佛前发现了沈渐鸿的尸首。”
白无恤眉一挑,反问道:“怎么死的?”
药童一五一十禀道:他跪在地上,手扶着匕首刺在腹中,像是自裁了断。”
“难不成是畏罪自杀?”甘贤疑着。
白无恤不欲多问,放下煮茶一事,起了身,与几个药童匆匆往碧湖宫寺查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推理的吗?推理的作者很费脑的啊。。。。。
☆、猎狐之戏
作者有话要说:先补昨晚一千字,下章看看今晚能不能写出来再发。我发现细细地写,心情也挺好的,就是你们霸王我这件事,我一定会耿耿于怀的,嘁。
遗音阁中,甘贤拿钳子夹了夹炭盆中的新炭,时明时暗的红光,逸一点火星与轻烟,意味深长道:“昨夜我听见你房里有人说话的声儿,幸好,白药师未归,不然那两人一见面,再斗个你死我活的,”甘贤说到这轻轻一顿,放下炭钳,抬头看连映雪略微怔忡的眼睛,叹气道:“你要如何自处?”
连映雪晓得顾为川昨夜来过的事瞒不过人,但甘贤与她如此推心置腹,她却一霎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避重就轻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连映雪瞧着他嘻笑之态不再,轻轻地叹着气,她自知辜负他的一片忧虑,只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陪他消磨道:“你从前说要尝遍天下的美酒,想来这几年你游历四方、纵览河山,已经如愿?”
甘贤说起酒来总算是平生一桩得意事,眉目俱是淡淡笑意,道:“亏你还记得这个,话说我那回在天底下最好的风景里尝遍了天底下最好的酒,本来已经是心愿俱了,可惜酒醒了,心底空空的,总觉得满心的寂寥,所以自那回起心愿就改了,便也谈不上如不如愿了。”连映雪见他这般随意自然,笑道:“那你的心愿可妨说来听听?”
甘贤柔声道:“死后让人将我的飞灰埋到烧酒坛子的窑边,百年后遇上个匠人将我烧成了酒坛子,去盛天下最醇的美酒。”光珠二婢听了这疯癫话,皆是微微吃惊,连映雪却淡淡笑道:“你原就是个妙人,这心愿也妙,若我死后,不妨也与你一同葬在烧窑边,但我不要烧酒坛子,不如烧成一尊釉里红的瓶子,去盛冬雪里开得最好的红梅。”
甘贤听她说要葬在一处的话,不禁心旌摇动,嘴上却扯旁的话道:“你从小就爱这最浮最俗的红,可惜红色易褪,每到红处便成灰,不是好兆头。”甘贤轻轻皱着眉,连映雪低声道:“话虽如此,但我总改不了,大抵我心里还是喜欢繁华热闹,不愿红尘湮灭。”
“这倒和我像极了,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江南看春日里草长莺飞、看杂花生树,如何?”甘贤许着这轻易的诺言,连映雪却不会当真,笑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两人正说闲话,却见踏雪山庄的信使快步迈进遗音庐,禀道:“庄主,苍鹰、雪狼都养好了,十匹骏马还有十位擅骑射的踏雪山庄弟子都已选齐,南宫公子的人马也候在庄外,特来问您几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