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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越想越气,刚打算说韩王几句,圣人已经驾临。他只好将这份怒意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以后莫要沾韩王一星半点,至于韩王有什么事情,需找他求情,更是帮都不帮!
圣人略一扫四周环境,瞧见儿子们的神情都有些不对,暗暗记下,匡敏更是千伶百俐,不过往小内侍身上落一眼,对方就知他要询问缘由,忙打好腹稿,寻思着怎么描述刚才的事情。
韩王对兄长发妻尚且如此,对卑贱的宫人内侍更好不到哪里去,被他牵连或发落的宫人内侍不知多少,至好也不过是个调到冷清衙门,孤独终老的结局。内侍们对他早有怨言,哪怕与代王无甚交情,也不介意在这时卖代王甚至诸王一个好,顺便踩一踩身为天潢贵胄的韩王。
这些内侍交换着眼神,寻思如何编排韩王,忽闻外头一阵喧嚣之声,正面面相觑,只听得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走水啦!走水啦!”
圣人将酒杯重重一放,面沉似水,代王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意识到有些不对,想坐下,又觉得不大好,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
他觉得尴尬,旁人却顾不了这么多,不消片刻,便有卫士匆匆来报,寿成殿走水了。
一听这个消息,旁人犹可,韩王妃的面色却已惨白如纸。她霍地从座位上站起,由于动作太过猛烈,案几上的酒水撒了一地,她却恍若未觉,一心要往外头冲。
韩王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寿成殿是他母妃的住处,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里头!
即便对韩王妃十分不喜,对她生的嫡子,韩王却是颇为看重的。他本想将儿子抱到前院来,由自己抚养,省得沾染上韩王妃的小家子气,自小就被当成妻妾斗争和争宠的工具。韩王妃却跑到宫里哭诉,说她身为王妃竟无进入前院的资格,邱孺人一介妾室却行走自如,使女也多半许了前院的管事。孩子到了前院,就如同到了邱孺人眼皮子底下,无疑有性命之忧。
韩王听后气得不行,觉得这个女人在胡乱编排自己,狠狠教训王妃一顿不说,连她打理王府的职权也剥夺,将之交给邱孺人。谁料孩子真得了风寒,险些没保住,惹得圣人大怒。从此,韩王的独子就没离开过韩王妃身边半步。
作为圣人九子中最暴戾的一个,韩王做事颇有些不按章法来的意思,见着妻子花容失色,似疯似狂,跌跌撞撞地往外头冲,他既没有跟去救火,也没有拦住韩王妃,反倒霍地起身,冲到魏王身边,拎着魏王的衣领,拳头狠狠地砸了上去。
魏王被他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懵了,下意识偏了偏头,眼窝没被打到,眼角下方却一片乌青,可见韩王出手多重。
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闹得群臣都要疯了,齐刷刷全站起来,却不好上前阻拦。
鲁王反应快,猛地抱住弟弟的左手,赵王也知不能看戏,连忙拖着韩王的右手,暗骂鲁王奸猾,把可能被打的差事留给他。代王也大步上前,一道按住韩王,怒斥:“八弟,你在发什么疯?”
韩王双手努力争脱兄长的束缚,似是压根没听见代王说话,只是等着魏王,恶狠狠地说:“秦寅,若是我的儿子死了,我便要你陪葬!”
第一百零九章狠辣计策
魏王握紧双拳,愤怒到了极点。
众目睽睽之下,满朝文武面前,韩王不由分说打了自己一拳,若不狠狠还回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但韩王浑是朝野皆知的事情,自己总不能和他一样,如闲汉莽夫,地痞无赖一样,动辄大打出手吧?虽然他很想打这一拳,可……
顷刻之间,魏王的心思何止转动千百次,最后却不得不强忍怒气,不悦道:“八弟,我知你心急侄儿安危,可你应该明白,何为孝悌之义!”
“就你?”韩王睨着魏王,将自己的轻慢和不屑展露得淋漓尽致,“秦寅,你该没忘记自己的名字怎么来的吧?哼,你也就只会使这些下作伎俩,弄了祥瑞抬高自己的身份还不算,竟要戕害我的儿子!”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脸都绿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韩王却从来不按规矩来。
这偌大长安,谁人不知圣人深恶钟婕妤,对她妄想“母凭子贵”偏偏还得逞了的做法更是恶心透顶,若非有嫌弃穆皇后不贤德的太宗压着,不允圣人将钟婕妤赐死,魏王焉能出生?
代王不被圣人所喜,却好歹是长子,出身在那里,情分不一样;魏王不被圣人所喜,更是处处显得轻慢,譬如他的名字——魏王序齿之后,圣人方为之命名,因是寅正出生,直接赐了一个寅字。莫说与梁王之“望”,齐王之“承”,怀献太子之“祚”相比,哪怕是以“恪”为名的代王,境况也比魏王好上不少。
因先前的事情,秦恪对魏王颇有好感,对韩王那就是只剩下怒气和厌恶了,故他一反平素温雅的态度,冷冷道:“老八,你浑说什么!寅哉寅哉,敬也,与出生时辰有什么相干的?”
他的神色一贯和软,难得露出冷色,竟颇有几分威慑力。
韩王非但没有听从长兄的劝导,反倒将眉一横,冷冷道:“怎么?大哥也信了所谓的祥瑞,迫不及待想对老六表忠心了?”
代王好心想劝和两人,未料韩王说出如此诛心之语,登时气得眼前发黑,沈曼和秦琬急急站起来,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才没倒下去。
韩王见状,略有些后悔,却依然昂着头,面上没露出半点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