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琬之所以答应赎晏临歌出来,除了上述理由和秦放的缘故之外,更重要得就是——她要向外界表明态度,代王并无争位的打算。
你们看,为了“给王妃纾解疼痛”,在这样敏感的时局里,我们还将因废太子谋逆案而被发配教坊的晏家母子给赎了出来。这种很可能触怒圣人,惹得御史弹劾的事情,代王都做,可见代王对圣人的孝顺,完全处于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与夺位无关啊!
见秦放没想到这些,秦琬心中叹了一声,暗道三哥成不了帮手。也好,他究竟是男儿之身,若他真精明能干,自己只怕心才刚宽,又得提起来。故她笑了笑,说:“眼下时局不大好,阿耶前些日子又遇刺了,至今还没缓过来。这等时候,咱们做人儿女的也不好立刻将你们母子二人赎出来,总要等风头过一过,阿耶从被刺的事情中缓过来,我才好提。到那时候,太常寺应当也定下来了,京兆府更是,省得两任长官反复核对,烦都能将人给烦死。”
晏临歌未曾想到秦琬真对他的美貌没任何企图,一心看重他的才华。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贪恋他美色,对他心怀不轨之人,如今好运从天而降,砸得他有些懵了,愣了片刻才猛然跪下,激动地说:“多谢县主!”
“别别别,事情还没办成,我就给你画了张饼,现在别谢我。”秦琬很干脆地说,“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时局,你们怕是不觉得,我们这些人却很难做,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也别抱着我的话就当了金娃娃,怎么都不松手,我若是忙起来,或者觉得这件事棘手,指不定就将你给忘了。事关你的前程,我的话,你只能信三分,存个希望,旁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来。”
晏临歌于她,不过是随手布下的棋子,成了则锦上添花,不成的话也无伤大雅。江南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叛乱是肯定会叛的,规模大小,参与多少,谁都不清楚,到时候递话有没有用,为晏临歌又值不值得还真难说。秦琬不愿因自己一句话,到时候忘记了,这边有个傻瓜在等,拜拜蹉跎好机会,还是将事情说清楚好。
她若毫无条件就说帮忙办好一切,晏临歌还未必会信,如今说得这样直白坦然,晏临歌反倒深信不疑起来,因为现实就是这样,能得贵人一句许诺,对他们来说已不容易,真求得贵人记住,样样兑现?得了吧,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值得贵人惦记?
第一百二十三章赤子之心
高盈左思右想,总觉得秦琬贸然做下这等许诺有些不妥,便一个劲给秦放使眼色,秦放也乖觉,与晏临歌寒暄起来,顺便缠住隋辕。
趁着这个机会,高盈将秦琬拉到一边,小声问:“你将他弄回去,代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会同意?”
秦琬闻言,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我们家的事情,你也清楚的很,有宜男之相,好生养的民女已在陆续采买,第一批已经进了代王府。哪怕她们学规矩要一段时间,还得细细挑些好的,到底用不了多久,阿娘虽知这一点心中岂能不介意?晏临歌长得好,琴艺也好,日日能见到他为自己抚琴,心情也能舒畅一点,你说是不是?”
大夏虽不似前朝一般重视仪态姿容到病态的程度,男儿也不会以涂脂抹粉为风尚以貌取人的习惯却经久不衰,越是美丽的人就越容易得到追捧,掷果盈车,屡见不鲜。权贵因自身的地位和权势,更有挑剔的权力,哪怕选择奴婢,也会挑长得清秀周正的在一旁服侍,平日看着也舒服,若是选些歪瓜裂枣在身边,别人不会因此多说你多正派,你自己看着也伤眼啊!
晏临歌生就一副神仙姿容,骨子里虽有些自卑,言行举止却不差,虽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有这么一位绝世美人在身边为你抚琴奏曲,哪怕不发生点儿什么,成天见他坐在那儿,也如画儿一般,很赏心悦目啊!
沈曼无法再有孕的事情,高盈是知道的,想到自己代王妃陪伴代王吃了那么多的苦,结果却……也不再说什么了。正如秦琬所言,晏临歌若能让沈曼开怀一二,哪怕只是笑一瞬,将他赎出来就值得。
她们俩在这边窃窃私语,隋辕却已忙活开了,只见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海陵说不动代王殿下也没事,你往当利公主府递个话,我也能办到!阿娘平日就爱这些,对音律很是精通,定会欣赏你的!”
秦放一听,魂都被吓飞了。
秦琬想将晏临歌介绍给沈曼,这没什么,沈曼是王妃,与秦恪的感情又好,晏临歌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弹奏,至于当利公主……这位金枝玉叶寡居很多年了,与她有过一段,借着她的声势做了官的少说有十几个,哪怕当利公主不会强迫晏临歌,但她与平宁县公之子穆煌的权势实在是天差地别,得罪后者还有回天之机,得罪前者,哪怕只是让当利公主皱皱眉头,对晏临歌来说,也与一生都被毁掉了无异。
秦放有心为朋友说两句,奈何晏临歌与隋辕的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多,隋辕又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浑人,如今还一片好意,秦放只能努力寻找着更合适的措辞,不敢直接说,唯恐得罪于他。
与秦放相比,秦琬就没小心谨慎到近乎胆怯的程度,听见隋辕这样说,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哦?隋辕,你是觉得,我办不成这件事?”
隋辕后背一凉,下意识地摇头,讨好道:“不不不,这不是代王殿下还在休养,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太常寺又乱着,没个能主事的人,我才……”说到这里,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他愣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我说错话了,你想怎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