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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溦的确不错,除了性别不对,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打上满分。而且洛东炘还发现,乔溦对洛望舒疼归疼,可是也很清楚在同性恋人中并不存在如同男女差别之为的道理,从来没有把洛望舒当在小姑娘一样对待过。洛东炘越看两人的日常相处越觉得乔溦更像是在疼对象时顺便养了一个只长到大人腰间的孩子,也难怪在一起过了一次年下来,家里长辈都从模棱两可的态度转换到坦然接受的阵地了。洛家长辈里没有死板固执的人,对待小辈感情上的问题都很开明,只是一开始被洛望舒和乔溦的情况震住了而已,深入了解之后,也就顺其自然了。
乔溦认为洛爸洛妈这样的家长已属罕见,第一次跟洛望舒回老家过年时心里做了充分准备,尽管洛爸跟他说过没什么大问题,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到了门口。结果战前在网上特意搜罗的出柜经验根本毫无用处,从客客气气到热切熟稔只用了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乔溦差点怀疑自己在洛望舒亲戚眼里是不是被不小心标错了性别,那副外表强装镇定内里战战兢兢的样子被小家伙笑到了大年初八。
能把“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践行得这么彻底的,洛家也是独一份了。
02
老人家都不爱爬高楼,因此洛家在县城接近边缘的地方建了座三层楼的民宅,围出一个挺大的菜园子,前后都有大小不一的庭院,看着比乔溦和洛望舒在市中心买的房子还要敞亮,推开门就是年年都能闻到的骨头汤的香味。
洛望舒刚走进院子里,还没出声就看到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小肉球一前一后地撞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了大腿叫叔叔。洛望舒提着给老人准备的礼物,腾不出手去抱他们,只能弯下腰用胳膊把两团肉球揽住,带着他们一起往里面走:“今天风大怎么还到外面玩,是不是又偷偷跑出来了?”
“小叔叔我们来接你们!”
“叔叔你今年有没有带那个很好吃的小饼干?”
听到这两句完全不统一的回答,洛望舒不由失笑:“原来你们出来接我们,就是为了早点拿到你们的小饼干?”
这两个小屁孩年纪差不多大,小女孩的个头却比小男孩高出半个头,他们是洛望舒两位堂兄的儿女,比寻常孩子更乖一些,面对家里的其他长辈就安安静静,一对上乔溦和洛望舒就是两只小皮猴子。
“没有,是他贪吃!”小侄女指着弟弟辩解,“我是想小叔叔了!”
“明明是姐姐说来外面等着,就能早点吃到好吃的。”小侄子瘪瘪嘴,抱着洛望舒的胳膊蹭了两下,又迈开小短腿凑到乔溦面前,拽着他的裤子,“乔叔叔,你等下再跟我比那个棋好不好?我现在可厉害了,姐姐都赢不了我。”
“叔叔一路过来都累了,今天不能陪你们玩。”洛东炘停好车也跟过来,一手一个把小肉球捉过去。
“就一把!”小侄子不肯撒手,被抱到怀里还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溦,“我还没替小叔叔报仇呢。”
乔溦忍不住笑出来:“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才敢应战了。”
洛望舒脸上腾地一红,用力瞪了乔溦一眼,暗暗咬着牙,什么活都憋不出来。
第一次带乔溦回来过节的时候,洛爸洛妈提前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家里长辈没几天就接受了他们的关系。虽然头一天的确有点尴尬,可就总的过程来看还是非常顺利的。乔溦脑子里紧绷了好长时间的弦骤然松下,整个人难免有点发懵,洛望舒抓准了机会笑话他,结果晚上被摁在床上欺负得狠了,第二天只能尽量坐着不动以防露馅。
家里长辈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可洛望舒的这个小侄子竟然在跟他看电视时候突然悄咪咪地趴在他耳朵边问他乔叔叔是不是惹他生气他,还说自己爸爸惹妈妈生气的时候就经常像乔叔叔刚刚那样对妈妈笑来知去。
洛望舒哭笑不得,随口胡编说是自己下棋玩不过乔溦,被小侄子当了真,抱着自己的斗兽棋就去找乔溦单挑报仇。乔溦原本以为小侄子是想跟他随便玩玩,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过来替自家媳妇讨还公道的,一个没忍住就认了真,导致小侄子这一报仇就是好多天,可怜没一次赢过。
“你小叔叔需要你报什么仇?”洛东炘索性把这小子举到自己肩膀上坐着,省得他不老实,“这两年你们可越来越会磨人了啊,我跟你们叔叔小时候可比你们听话多了。”
“爸爸,我们只磨你们呀。”小侄女攥着洛东炘的食指跟着他往前走,“乔叔叔说了,只要不变成坏孩子,是可以跟家里人这样的,大人都喜欢小孩子更亲近他们。”
“因为我们都是好孩子。”小侄子抓着洛东炘的脖子,仰着小脑袋朝后面的两人看,“就跟小叔叔一样好。”
“你们小小年纪哪来的自信?”洛东炘故意逗他们,“想跟小叔叔一样好,你们可还得再接再厉。”
“反正乔叔叔去年就是这么夸我的。”小侄子说完还去找乔溦求证,“对不对乔叔叔!”
乔溦正瞥看洛望舒慢慢红起来的耳朵尖,听到自己被点名,憋笑着转回头:“我去年说的明明是你快赶上你们小叔叔了,你可别乱篡改我意思啊。”
小侄子探着头还想反驳,洛东炘已经带着他们迈进住房的大门。客厅里很热闹,除了熟悉的直系亲属,还有几位面生的人正坐在沙发上跟老爷子寒暄着什么。
洛望舒迅速把那些人依次打量下来,心说很好,全都不认识,没有一个是让他有点儿印象的。他偷偷看了一眼洛东炘,洛东炘默契地看向他,眼神是那种极力掩着茫然的镇定。两人对视之后,同时破罐子破摔一样放松下来。
“这个就是老小家的儿子吧,一看就有出息。”三个挺拔的男人一走进来,顿时把屋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很快就有人转开话题。他们能记得洛望舒,可对旁边具有明显混血特征的乔溦就陌生得很,像这样的小地方很难见到混血,不由好奇起来:“这位也是……您孙子?”
“不是,这是我孙子的朋友,跟我们一块儿过年。”就算外人还在,老人家也不端架子,立即就起身迎了上来,让和洛东炘同辈的几个兄弟帮忙把带来的行李提到楼上,抬手示意洛望舒和乔溦去空调那边站着,“都先去暖气那烤会儿,别冻着了。”
自家人对洛望舒和乔溦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不过一直没对其他外人说过。没人想被不相关的人嚼舌根,尤其是被嚼舌根的对象还是自己一向喜欢的后辈,大家不用商量就达成了这样的共识:自家过得好不好自家知道,犯不着听旁人说三道四。
洛望舒跟老爷子装完复读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大伯母给两人递过来两杯热茶,小声给洛望舒解释:“不是什么亲戚,住在隔壁街的,经常跟你爷爷下棋。初三他家儿子要结婚,特意过来送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