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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逢花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火折子。
薛娇微微一笑,伸手拿过,熟练地划拉一下将壁灯点燃,然后再重新笼上灯罩。
煜煜的火焰照亮了亭内,一层暖光铺在薛娇身上。
“薛公子,你情绪看上去似乎永远都很稳定。”谢逢花道,“好羡慕啊。”
谢逢花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太悲观了,明明丰衣足食、出生富贵,却总觉得未来一片渺茫,混沌难辨。天地浩大,却不知何去何从。
于是她爱上了看话本,每天快黄昏的时候便来到水湘亭里一个人看会话本。
话本里的故事是如此精彩,公主将军、皇帝妃子。
而夕阳渐渐落下时,周围一切都陷入漆黑,除却鸟雀蝉虫,身边寂静无声。这时候巨大的孤独感会紧紧裹挟住她,好像溺水般窒息。谢逢花的泪水会抑制不住的流出,这种悲伤她难以描述,她有些抗拒却又有些沉迷。
今天也不外乎如是。
“谢小姐,你看上去好像有些难过。”薛娇语气柔和,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靠近。
谢逢花有气无力道:“我的团扇坏了。”她捻起团扇,随意地扔在石桌上。
谢逢花:“这是我最喜欢的团扇,但是它坏了。我不开心。”
薛娇走近些,轻轻拿起团扇,握着扇柄端,轻轻旋转一周。
薛娇绣工极好,不单单局限于绣衣服,绣鞋袜、绣扇子也都极好。她看了看,这把团扇损坏的不是很彻底,只是扇面绫罗被用力撕开,绣出精美的花纹的丝线全散了开来。
谢逢花忽然有些哽咽:“它是一个很好的人送给我的,对我真的很重要。”
薛娇道:“这面团扇坏得不是很彻底。谢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替你修补一下。”
谢逢花抬起眸,对上薛娇的面孔,讶异道:“薛公子你竟然还会做这些女子的针线活?”
薛娇道:“家母与妹妹平时都会做针线活补贴家用,看多了也自然会一些。”
谢逢花道:“原来如此。”
眼下谢逢花兴致缺缺,谈话的意愿不高,粉唇抿起,似乎不愿再开口。
府内并非没有绣娘,一柄团扇无论如何都不用薛净秋这样一个书生来缝补。
其实,这把团扇是谢逢花自己撕坏的,方才她觉得委屈压抑,负面的情绪宛如一头野兽将她撕咬。她十分抗拒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她亲手将这柄团扇撕碎了。悦耳的布帛断裂之声却反而加剧了她内心的痛苦。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中蔓延开来。
薛娇忽然开口道:“罗衣叠雪度辰光,怎舍得弃多情小姐被铺床?”
没想到谢逢花微微一顿,看向薛娇的眼眸里酿着未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