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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隼笑说:“伤者为重,你多担待。”
贺行简坐回座位,抿了口茶,“小戚这茶泡得不错。”
房间里。
戚在野从药箱里翻出一管烫伤膏,转身要拿给周泛的时候,就见他坐在一张藤椅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眶悄么声地红了一圈。
戚在野将药膏攥进手心,大步过去抱住了他。
静谧的房间光尘打转,良久的拥抱过后,周泛哑着声音说:“年纪渐长,眼眶就浅了,你别笑话我。”
戚在野摇摇头,伸手抚摸周泛脸上的疤,他说道:“那次我回去找你,找不到,还当你死了。后来你说你安全了我才放下心来,可你没说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周泛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总比失去生命好,活着才有出路,才能看到你越过越好。”
戚在野看着他笑,周泛与他额头相抵,眼泪悄悄地滚了下来。“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窗下种着花、牧场圈着羊,小马的皮毛油光水滑、花圃的向日葵株株笔挺,”他语无伦次,“没有比这更棒的地方了。”
戚在野低声说:“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我,你仍旧会很好。当初从码头分别,我从想过还能再见到你,而且还能看到你——”周泛哽咽着,手不自觉地握着戚在野的手紧了又紧,“看到你越变越好。”
重逢伴随着喜悦和伤感,二人续完旧,周泛才进入正题。
“听着小野,我长话短说,这不是开玩笑的。炵油的水很深,不是你能随便涉足的。”
戚在野点点头,“其实我都知道……”
“这口炵井是香饽饽还是烫手山芋,难说。”周泛表情严肃,试图给戚在野厘清其中厉害,“年年都有议员推动炵油国有化,但年年无疾而终。不是他们不尽力,而是那几个炵油田主势力太大。他们的权势,可以让他们可以牢牢把握住这一财富。但你什么都没有,无权无势的人骤然得了那么一大块油田,你说上头会不会拿你开刀,会不会杀鸡给猴看。他们治不了那些贵族,难道还治不住你?
再者,目前炵油的市场就这么大,你要是贸贸然地去分这一块蛋糕,你说那些公爵、伯爵会是什么反应,总不能是热烈欢迎。”
戚在野揉揉鼻子,看着周泛笑,对方拍拍他的手背又说:“这单生意不仅不能做,还不能让人知道炵井的存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财富之前,就先不要露出你的玉。”
“道理我都懂,但现在我也是骑虎难下。”丛容突然地把炵油的秘密捅了出去,让戚在野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最好的办法是卖了这口井,把烫手山芋扔给别人。”
戚在野闷闷地笑,“你也说是烫手山芋了。”
“是,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无权无势的人不敢买,有权有势的人不想买。他们和内阁的大臣斗了太久,双方的关系如履薄冰,谁也不想因为一块油田破坏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但同时,他们又不会让你太好过,一块S级的油田骤然出现,势必会扰乱原有的市场,所以这段时间你得加倍小心。”
“好,我明白。我也想不到丛容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周泛叹气,“这个丛容……他胆子可真大,被贺行简抓回来后——”
“抓回来?”戚在野惊讶,先前贺行简明明说过不再追究,“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吗?”周泛说,“他拐跑了贺行简的一个心腹,结果没跑多远,两人就被抓了回来。抓回来的那天,白先生正好带我上门谈生意,当时丛容正被人押着上一辆车,他眼尖,一下就将我认了出来,哭着喊着让我救他。毕竟相识一场,我不好坐视不理,于是就委托白先生说情,好在最后人是放了。”
戚在野哑言。
“他不光眼尖,鼻子还灵,放出来后,就一直等在我们的车前。他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在做炵油买卖,还说我表弟有口炵油井,贱卖要不要?确实,我和白先生在去找贺行简之前,先去了一趟丹戈伯爵的油田,身上不免沾染了些味道,这就被他闻出来了。”
戚在野沉思了一会,“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