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在蒲团上盘腿坐着,脑门抵靠棋盘,身子弓成蜗牛的壳,一动不动。
季鹤并没有跟他和解的打算,折回柜台做自己的事情。
天黑以后,季君气喘吁吁地跨过门槛,在店里寻摸一圈儿,没敢打扰看书的季鹤,挤到乔横林趴的棋盘旁边,将肩膀上印花是机甲战士的蓝色书包推到他面前。
“喜欢不?店员说这是卖得最好的一款,现在小男孩儿都抢着要,”季君得意地显摆,没忘逗弄两句,“比季鹤的好吧,他的书包黑黢黢的。”
在季君手上显小的书包被乔横林搂着,像个硕大的包袱,他这才仰起脸,破涕为笑。
但季君的后一句“贬低”季鹤的话,令乔横林加剧紧张,他不安地朝柜台看了眼,季鹤视线稳稳当当落在字里行间,丝毫不在乎他俩的谈话。
乔横林又觉得极强的失落,捏住书包带的小手缓缓松开,将挡脸的书包轻轻放倒,露出两个红眼圈。
“哟呦呦,”季君焦急地用手背贴乔横林的眼皮,烫得紧,“怎么哭了,头一回上学不适应?作业不会写?去让季鹤教你嘛……”
季君当然不知道,乔横林不在乎学校和作业,他悲伤的源头正来源于季君口中可以求教的季鹤。
乔横林人生中第一次执着以失败告终,他不仅没得到季鹤的笑,还被凶得像是以后都得不到季鹤的笑。
可是,季鹤,为什么肯对别人笑。乔横林把问题放在睡梦里思索。
第十二章越界
季君后洗的澡,毛巾刮着脑袋上的稀毛,到卧室门口敲门。
季鹤没说不许,他便能够进去,踩在床尾的位置踱步,走得季鹤心烦意乱,不耐烦地开口:“做什么?”
季君就等他说话,手指搭在衣柜边儿上轻扣,“也没什么,就是第一天上学,想问问你感觉怎么样?”
琴身架在茶几上,背对卧室门口,季鹤腰背挺直地盘腿下坐,头也不回地淡然回话:“我不是第一天上学,乔横林才是,你应该去问他。”
“他……他不是累了嘛,睡着了。”季君伸手摸了摸鼻尖,颇为小心地问,“你们吵架了?”
季鹤曲颈,用木簪盘起长发,只挽了个松散的发髻,他放手时就掉下两撮,垂到下巴往下。
季君没有等到季鹤的回答,看着他手指拢起碎发,试图重新挽进去,不想这次木簪歪掉,所有头发像瀑布一样散落。
他上前几步,弓腰蹲下去,接过季鹤手心的簪子。
季鹤似乎有所预知他下一步的动作,略微偏头,发丝在季君的手指上游离,无力地垂回后腰。
季君停顿几秒,丢下木簪,笑眯眯地起身,“哎呀,我看你的木簪都旧了,你自己拿钱买一个嘛,这个丢了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