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大勇锄头都没拿,光着脚从地往家里跑。
这个广播全大队都听得到。
齐家老大媳妇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听见还有些不可置信,站起来叫自家儿子过来。
“你刚刚听见说啥没?”
齐家小儿子八九岁,讨嫌的狠,对于他娘又问他一边的话很是不耐烦,“齐绢花那个丫头片子考上大学了。”他是跟奶奶学的,奶奶就这么叫的。
老大媳妇觉得不太对,齐绢花不是说自己卷子都没写完吗?怎么就考上首都的大学了,那大学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考上的吗?她气势冲冲的就往旁边的小黑屋走过去,推开门里面有一股恶臭味。
“老太婆,你干的好事,齐绢花考上大学了,还是首都的,可惜喽,你是没机会享福了。”
齐老太躺在床上不能说话,还哇哇的叫,齐绢花怎么能考上大学呢?那不是把她孙子的青烟抢走了吗?
小孙子从院子里跑到这屋的门口,捂着鼻子,“娘,她啥时候死啊,太臭了。”
齐大媳妇啪的一声关上门,“估计也就这几天吧。”
齐老太听见这话一时间在床上也不哇哇叫,也不吭声,她眼角流出浑浊的泪,脑海里竟然闪过的是她一直以来嫌弃愚笨不中用的二儿子给自己送饭的画面。
齐大勇冲回家里,就看到媳妇跟闺女坐在院子里说笑,看着手上的信封,他也不识字。
“闺女,闺女,考上了?首都的?”
齐绢花使劲点头,“是,爹,娘,等我在首都上完大学分配了工作再分到房子,我就接你们过去,让你们享福。”
齐大勇泪眼模糊的,把录取通知书拿到手里,他看不懂,甚至都拿反了,但也觉得这张纸好看,捏着都怕自己手上的老茧把纸弄破弄脏,赶紧又还给闺女。
“不用,闺女,我跟你娘不用享福,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咋的都行。”
卢氏也是这么想的。
“快,大勇,你去我娘家,把我大哥跟嫂子还有孩子都叫来,我咱们家喂的鸡杀一只,咱们好好吃上一顿。”她心里高兴啊,堵在心口的气早就没了,她是不会生儿子,但她生的闺女比十个儿子都强。
齐大勇嗯了一声,转身就又快步走出去,在大队里遇到乡亲们。
“大勇,你家闺女行啊,这都去首都了。”
“没看出来啊,咱们姓齐的也能出大学生。”
“大勇,我听说在首都上完大学就能在首都工作,那你闺女以后不就是首都人了。”
“还能给你找个首都女婿。”
齐大勇听着他们说话,他不知道回啥,憨厚的脸上只是笑嘻嘻的。
胡桃花正在家里剥玉米,这还是去年秋季留下来的,准备去打玉米面,看到妹夫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她手里的玉米都没放下,也站起来。
“咋的了?”
齐大勇进来咧着嘴笑,“她妗子,孩子考上大学了,首都的,孩她娘说让都过去吃顿饭,在家里杀鸡呢。”
胡桃花原先也知道说是外甥女没考好,她在家里诅咒那死老太婆赶紧死,这没想到居然考的太好,都去到首都了,她利落的把手里的玉米扔到簸箕里。
“好,好,咱们绢花有志气,你大哥在外面挖沟渠呢,我去叫他,你先回去。”
齐大勇乐呵呵的哎了一声,他往返两个大队也不觉得累,浑身都是劲。
胡桃花去找卢树到河堤上,大声喊着,“走,今个请半天工,走亲戚去。”
卢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粗犷的就先笑了起来。
“这公分都不要去走亲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