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晚我和庭尧看电影去了,没看电视节目,还碰到姐和佳佳。”孟芳起摇头。
朱淑蓉一看她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想当这个恶人,想了半天对一头雾水的孟芳起说:“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庭尧这会儿该到爸妈那儿,我们到时候过去听听他怎么说。”
她模棱两可的话,完全是把孟芳起架在火上烤,昨晚她和计庭尧因为链子的事,今天关系还没缓和呢,这不知道又出了啥幺蛾子。孟芳起有点生气,生计庭尧的气,可这会儿又顾不上生气,她甚至因为太心焦,而直接拉着朱淑蓉起身:“那嫂子我们现在过去。”
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勉强笑笑:“还是先吃完早饭。”
“急也急不来。”朱淑蓉说。
她结婚这么多年,家里公婆什么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可计庭尧犯下这么大的错,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她也是为了孟芳起和计庭尧他们俩考虑,才没立马把孟芳起带到干休所。
当上午七八点钟,孟芳起和朱淑蓉赶到干休所那边时,家里明显已经打过一场仗。跟三堂会审似的,计父计母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计振薇和计庭华站在左右。而计庭尧跪在那儿,身上外套早脱掉,只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透过布料,依稀背后那一块几道红红的印子。最明显的还要数计庭尧颈后,血液瘀滞形成青紫色,深深的条状痕迹看着就很吓人。
孟芳起跟着朱淑蓉进屋,见状惊了一跳,正要上前,被朱淑蓉暗里拉扯住。
老爷子的拐杖就扔在地上,计庭尧脖子上的伤显然就是被他给打的,计母和计家兄姐此刻都在屋子里,却没人上前阻止,总不至于去不了美国就把人打成这样。
计父看到孟芳起她们,脸色稍霁,不好在两个儿媳面前发火。总归儿子也训了,他让计庭华把他拐杖捡起来,自己也不要人扶着,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又往计庭尧背后敲了敲:“作风不正!家门不幸!想我计宗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他一瘸一拐上了楼。
他走后,计母才去将家里的药箱拿了出来,计振薇则拉着朱淑蓉到一旁说话:“你怎么把她给带过来,还嫌事不够乱吗?”
朱淑蓉和计振薇没起过龃龉,大多时候她都顺着这位大姑姐,这会儿倒一反常态没附和,说:“这么大的事,总要跟芳起商量。”
“要我说……”
计振薇还要再说,直接让计母给打断了,她斥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都干自己的事去。”
又看向计庭尧:“庭尧,你起来吧。你爸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一大家子的人,很快出门的出门,进房的进房,不多会儿,楼下就只剩了计庭尧和孟芳起在这儿。
计庭尧跪着,孟芳起不知道怎么说,到这会儿也没人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胡乱猜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但是看到计庭尧这样,她同样很是心疼,她顾不得那点别扭的情绪,主动开口跟他说:“疼不疼?我给你抹药吧。”
计庭尧沉默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孟芳起心没来由的一慌,话已然问出口:“你做什么了?”
第四十六章我想离婚
这也许是计庭尧人生中最觉艰难、羞耻的时刻,就算刚刚他在兄姐面前被父亲揍得发懵,都没有比这会儿更难堪。他慢慢站起身,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来,弓腰低垂着头,痛苦地捂住了脸。
孟芳起立在那儿,又问了他一遍:“计庭尧,你到底做什么了?”
过了许久,计庭尧终于抬起头,他眼镜没戴,目光看起来微微涣散,顿了两秒才落在她脸上。他张张嘴,艰涩开口:“正月初三那天,我和曹素娟去了向月公园……当时……”
当时计庭尧已注意到有电视台在拍摄春节素材,不过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昨晚南嘉电视台播出的画面里面,直接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情侣”,且给他们好几个特写镜头。这画面一经播出,就有同志上报给医院的领导,单位领导与计母是老同事,为了医院名声,也为了计庭尧的前途,才会一早就来家里递送消息。
如今计庭尧工作保不保得住还要再经过商讨,不过他闹出这样的丑事,依着保持公正公平原则,去美国进修的名额自然再也落不到他头上。
男人眼底血丝明显,原本整齐的衣服凌乱地穿在身上,看着很是颓废。孟芳起认识的计庭尧从来都是斯斯文文,连衣角都理得端端正正,他不该是这样的,孟芳起说不出自己难过和失望,哪个更多一些。
她能明明白白告诉计庭尧自己和傅以明来往的事,计庭尧却对他和曹素娟的事讳莫如深。也许计庭尧和她是不同的,她面对傅以明坦荡,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是计庭尧他们不一样,要不是为了救她,他本该跟曹素娟结婚的。
孟芳起理智上尊重计庭尧的感情,并不觉得他和曹素娟私底下去逛公园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可是,他同时是她的丈夫,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人生伴侣,从她内心来说,没法原谅他做出这样的事。
他话里的意思,对曹素娟有愧,所以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孟芳起想了许多,她想起除夕那晚朱淑蓉对计庭尧的评价,她突然明白朱淑蓉说“心软是把双刃剑”的含义。此刻的她,不正被这把剑刺得体无完肤么,即便在这之前,他也曾救她于水火,甚至一度成为她的心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