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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赶紧吃饭,下午又跑哪儿去?”孟芳起走到她左手边,拉着她的胳膊,“又不是什么绝症,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操心。”
夏红缨一撇头:“我就是有主意。”
她父亲走的时候她已经九岁,她还记得父亲抱着她哭,说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她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夏善康,是家里的老大,家住在秦武路附近。
孟芳起没有将她孩子气的话搁在心上,虽然她也忧心目前的情况,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她晚上盯着房梁忽然想起她那个新婚没多久,在医院里上班的丈夫。两人自从领证那天在呆了一晚,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自从计庭尧跟孟芳起结婚后,身边散言碎语也渐少起来,除了家里的亲人,没有人会对他们婚后生活感兴趣。计庭尧工作忙,这天一早刚从宿舍出来,就在楼下碰到孟芳起。
女人不知道来了多久,就站在楼下花坛边的松树旁,自行车在她右手边。她穿着件白色碎花上衣,深棕色的裤子,大概觉得冷,在原地直搓着手。
“计……”孟芳起看到男人,抬头正要喊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唤什么,“计医生……”s
计庭尧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异议,他拿着文件袋走到孟芳起身边:“怎么没进屋?什么时候来的,早饭吃了吗?”
孟芳起点头又摇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脚上黑色布鞋在地上画了好几个圈才开口:“那个,我家夏红缨耳朵出了点毛病,你能不能帮忙找医生再给她看一下,昨天我带她去过中医院。”
“什么毛病?”
“中耳炎导致耳聋。”
计庭尧听闻病情下意识蹙起了眉,不过她这点要求对他来说委实称不上事,他应下说:“你白天带她过来医院吧,我请耳鼻咽喉科的医生帮忙看看。”
孟芳起勉强挤出抹笑:“那行那行,我回去接她,麻烦你了啊。”
计庭尧目视她离开,顿了片刻才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提早跟医院同事打好招呼,今天没有手术,想着如果她过来可以临时调个班,不过计庭尧直等到下班也没有再见到孟芳起。
他还是不大放心,回去宿舍骑了自行车往孟芳起家里去。她家里大门敞开着,家里却没有人,屋里灯还亮着。计庭尧在院子里站了会儿,那边孟芳起和孟继平从外面回来,姐弟俩见到他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白天你们没过去,我不放心来看看。”计庭尧原本正看着墙上字迹端正的墨迹,转过身来顺口问了句,“谁写的《满江红》?”
雨夜江上,灯火明,闪烁波光。微风起,江浸明灯,金碧辉煌。漠漠云烟浮长空,粼粼江水散清香。放眼望,长江与天接去远方。
深夜静,雨茫茫。别友人,心激荡。望江深千尺,不及我情长。巨轮鸣笛破长空,顺风启程向浦江。心随之,淹没于黑夜,空惆怅。
孟继平如今才十四岁,他对诗词向来感兴趣,不过碍于孟芳起从来都是遮掩着,此刻听到计庭尧的话,揉着头看眼孟芳起,转而眼睛晶亮对计庭尧说:“我随便写的,计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天赋,你如今考的文科还是物科?”计庭尧问他。
“物科。”孟继平恹恹答。
“其实考文……”
计庭尧正要再说话却让孟芳起打断,她招呼计庭尧进屋:“进来坐,真是不好意思,夏红缨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我跟孟继平找了她小半天。刚我听人家说看到她坐车下乡,可能去了她外婆家,明天我去找找。”
“姐,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她外婆那么凶……回头你吃亏……”
“不用,你好好上你的学。”
计庭尧看着姐弟俩,鬼使神差说了句:“要不去跟你去吧,我同医院里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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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不该
孟芳起觉得没必要,但没等她开口,孟继平已经先替她应下:“姐夫跟你去正好,我也能放心。”
她暗暗瞪眼孟继平,不好当着计庭尧的面发作便什么都没说。晚上留计庭尧在家里吃饭,孟芳起没想到孟继平和计庭尧竟莫名投缘。两人在房里说着话,孟芳起端着菜从外面走过,透过窗户看见两人其乐融融的身影,她怔愣半晌才走开。
第二天一早孟芳起和计庭尧乘车到钟庄村附近镇上,一人两块三毛钱的车费花得她心疼,若不是计庭尧,她一般都是骑半天自行车来的,当然这钱她也不肯让计庭尧来出。到镇子上时正好中午,孟芳起给计庭尧买了碗面条,自己则到隔壁摊子上称了一袋子脆酥饼和馓子。
计庭尧扭头看到站在砖头路边啃饼的孟芳起,又另外问老板要了副碗筷,扒拉出一半去喊孟芳起:“我早上吃得多,这会儿吃不下。”
计庭尧是真的不怎么爱吃面食,孟芳起倒没推脱,拉开板凳几下就吃完了面条。对计庭尧来说,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头回来到乡下。秋日的暖阳笼罩着大地,如今正是田里水稻待收割的季节,一眼看过去黄澄澄的一片。
孟芳起初中毕业后下乡,在这里待了近七年,这些年逢年过节她偶尔会来给夏红缨外婆送点东西。与过年那会儿相比,路边树长高许多,杆粗叶茂,杂乱无章。村里道路变窄,因为不少村民将家门口的地方围起来,变成自家小院或自留地。
夏红缨果然来了这里,孟芳起还没到地方,远远看到蹲在井边的橙色身影,她顿时松口气,对计庭尧说道:“还好找到了,你看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还累得你跟我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