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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玩笑话并不好笑,以玉代地,实在不是什么好措辞,偏他存了逗她的心思,尾音微微扬起复又垂下,惹得她没来由地一颤。
沈度问:“你抖什么?”
她只觉得她在他面前好像总是这般难堪,眼泪珠子越发不争气了起来,她自觉羞愧,手却被沈度控制着,无法拭泪,她一时恼羞成怒,猛地低了头,咬上他的虎口。
她用了全力,虎口脆弱,沈度吃痛,低低闷哼了一声,却并不阻止她,由着她发泄。
温热的泪滴与滚烫的鲜血混在一处,这般血与泪交融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沈度生生忍下,牙已将下唇咬破了些许。
半晌,宋宜终于松了口,她低头去瞧他的手,已是一片鲜血淋漓,她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挣扎着到口边,尽数化作了一句:“痛不痛?”
他并不答话,松开她原本被控在身后的手,将她的脸扳正了些,替她理了理方才因落水而乱掉的额前碎发。
她画眉用的黛粉遇了水,微微晕开,他手上带血,不好再用指腹,只得捻了袖角,细细替她擦拭,露出她原本的两弯柳叶眉来,温婉而多情。
他动作缓慢而极近温柔,倒叫她瞧出了几分柔情脉脉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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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贪恋得紧,却还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角,将他的手缓缓拽下来。
她摊开掌心,是他那枚玉扳指,方才仓促之间,她未来得及还给他,但也没忘了护好它。她握住他拇指,缓缓替他戴还回去,然后轻轻开口:“沈度。”
她尚未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他就将手指放至她唇边,让她噤声。
宋宜照做,他安安静静地为她擦净了脸,露出她原本素净的一张小脸来,才问:“消气了吗?”
宋宜点头。
他又问:“还要我走?”
宋宜却狠了心,微微垂眼,“你走吧。事已至此,我已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我都不在殿上,谁知圣上是不是已下了旨意。”
沈度低笑,这笑声轻到如在她心上蜻蜓点水一般,瞬间没了踪影,她听到他问:“我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若我不走,赔上性命赌一把,你敢搭上你的名声吗?”
宋宜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尔后又摇头,他敢,她自然也敢,却也不敢。敢的是赔上她这点可笑的名声,若心上那人知且信,旁人如何看,与她又何干系?不敢的却是,她实在不肯拿他性命冒险。
她终是摇了摇头,“不为我,也得为定阳王府考虑,若陛下开了金口,我爹交不出完人,便是抗旨不遵。”
她用的是“完人”这样的字眼,名声受损,对她这样的高门贵女而言,同清白不再,永世无法抬头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