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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还记得那一段时间他爸爸总是加班,每次回家都精疲力尽的样子。他偷听父母闲聊,才知道是水虺闹出的事,据说行动队还有人牺牲了。
魏舟又说:“镇妖司的人也是促狭得很,姑获鸟当初出卖了水虺,他们偏偏把姑获鸟封印在水兰因的隔壁。”
一禽一蛇日日相对,作为当初的告密者,姑获鸟又多少会有些心虚,在没有把握能干掉水兰因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盘旋在土丘上的黑影迟钝地察觉了魏舟等人的到来。它颤巍巍地抬起一个似乎是脑袋的东西……它本身就是一团黑雾,又是个条状,要分清头尾实在有些困难。
然后秦时等人就觉得黑雾里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再一眨眼,就见一个身着愫白裙衫的年轻女子从土丘后面走了出来,冲着他们的方向浅浅行礼,“水关山见过仙师。”
一抬头视线对上秦时和贺知年,微微颌首,并没有显得多么意外。唯有看向小黄豆的时候,目光里透出了些许柔和的意味。
小黄豆也还记得她,拍着翅膀啾啾叫着跟她打招呼。
魏舟似乎对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有些意外,“你们一族,怎么还在这里?”
当初镇妖司抓捕水虺,但落网的却是水兰因。但缉妖师也不是吃白饭的,很快查清楚来龙去脉,被误抓的虺族也都得到了重新审理的机会。魏舟曾经查看过镇妖司的记录,他印象中水兰因的刑期并不长。
水关山语声清淡,“头领不愿意离开大阵。”
“为何?”魏舟诧异,“我记得有人说,水兰因的老家在陇南一带,距离这里……可不近啊。”
人有家乡,妖也有。很多刑满释放的妖族,都会想方设法地回到自己的家乡去。水关山和她的族众也是为了就近守护水兰因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鸟不生蛋的荒漠里来,而水兰因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被水虺推出来当了替罪蛇。
水关山似乎是在考虑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头领说,他想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他死在哪里都一样。”
魏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是……哪里不好了?”
水关山犹豫了一下,“族中尚有几位族人被困于阵中,头领说责任在他,是他识人不明,让下属遭了这无妄之灾,因此……”
秦时听得稀里糊涂的,贺知年已经猜到了。水兰因自己得到自由,便想方设法解救了自己的属下。而解救的过程必然会引来大阵的攻击。
贺知年之前猜测是重明鸟的父母破坏了大阵,现在看来,真相似乎是水兰因破坏了大阵,重明鸟夫妇有求于水兰因,所以给他做了帮手。
土丘上黑雾散去,露出一个半卧在山石旁的黑色男子。
男子身形瘦弱,被一身黑袍衬得肌肤如雪,犹如透明的一般。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静静打量来人,片刻后,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前方的石桌石椅,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他前方的空地上几块磨得光光滑滑的石块错落有致地堆叠着,有桌有椅。石块周围长着几丛花草,景色颇为清幽。
魏舟觉得水兰因已经被刑满释放,哪怕他固执的留在大阵里不肯离开,也不算姑获鸟那样的罪犯了。跟他们之间也算是平等的关系,因此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在离他最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还顺便给水兰因介绍了一下贺知年和秦时。
秦时和贺知年跟水兰因见过礼,也跟着落座。秦时还顺手将小黄豆掏了出来放在自己膝上。他觉得小黄豆既然也算是妖族,多见见不同种类的妖族也没有坏处。人类在总结教育幼崽的方法的时候,还提倡要让孩子“见多识广”呢。
果然,看见小黄豆,水兰因的视线就一下被吸引住了。小黄豆也不怕他,歪着脑袋打量他,还扭过头冲着秦时啾啾叫,好像在分享什么心得。
可惜秦时听不懂。
水兰因看了一会儿就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细细打量秦时,唇角含笑道:“小重明鸟福泽深厚,遇难成祥……秦兄弟也是有福之人。我们闲聊时说起小重明鸟顺利出壳,都感慨人间已有数百年没有重明鸟的幼崽顺利孵化了。”
秦时,“……”
这位大妖怪情商还挺高的,挺会说话。秦时苦笑了一下,心想他在说自己“有福气”之前,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有穿越的经历吧?!
从自己的世界里莫名其妙穿到这样一个穷人的命都不算命的地方,实在很难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福之人”。
水兰因身上有一种与水关山非常相似的冷淡如水的气质,但一笑起来,却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生得眉眼如画,看见他,就仿佛看到了画中人。
他从袖子摸出一个小荷包,笑着说:“我和小公子的父母相识已久,也算是小公子的长辈。这是我素来把玩之物,小玩意儿,不值什么,就当是见面礼吧。”
水关山上前接过荷包,走过来送到了小黄豆面前。
小黄豆似乎明白这东西是送给它的礼物,它站在秦时的腿上小小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回头去看秦时的反应。
秦时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放到了荷包旁边,“这位水先生是你父母的朋友。之前水关山在地洞里救下我们,也是这位水先生安排的……收下吧。”
小黄豆像是听懂了,它用爪子按住那个深色锦缎的小荷包,抬起头欢快的啾啾叫,好像在朝着水兰因道谢。
话说到这里,秦时也不好端坐着了,他拉着贺知年起身,一起向水兰因道谢。不管人家最初的目的是啥,把他们从地下通道带到地面之上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