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成。”暮芸:“天都要黑了,我得去看看他。”
“江老爷就在登科楼,”昙心立马兴奋了,撸起袖子道:“咱们可是要去花楼捉奸?”
兰兰当即起身,一双小手几乎摆出残影:“这成何体统,岂不失了殿……失了夫人的脸面?”
“你夫人这张黄脸不要也罢,”暮芸笑道:“捉奸是个好名头,出发吧!”
披上一件水绿色的锦缎披风,暮芸亲手拎了一盏做成莲花型的小提灯,提起裙角便要出门——
不料还没等迈出去一步,对开门已先被人从外面一脚猛地踹开了。此人力气实在太大,一扇门当即便飞了出去,另一扇忽悠悠地挂在折页上,发出吱嘎吱嘎的磨人声响。
暮芸仰头看着满脸红通通的顾安南,稀奇道:“呦,活着呢?”
顾安南开口,打了个气势十足的酒嗝。
暮芸抱臂围着他转了一圈——很好,没有被三刀六洞,看着也不像是被下了毒,至少一时半会死不了。
“……毒妇,边去。”顾安南轻轻一推,一把扒开她:“我家夫人呢?叫她出来!”
暮芸被他扒拉得一个趔趄,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徐青树赶紧搀了她一把。
徐青树讪讪道:“夫人,老爷今日喝高兴了,你别同他一般见识,西衙署可还有别家人呐,别,别让他们瞧了笑话!”
“放肆!”顾安南指着二楼大喊道:“我娘子呢?!不是说怀胎了吗!让她出来!”
顾安南还穿着他那身俗气无比的衣裳,这一喝多,更像个沉迷酒色的混账东西了,要不是一张英气非凡的脸还能撑住,暮芸实在是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她抬腿一勾,扑通一声,将这俊俏的醉鬼勾倒在地。顾安南以一个狗吃那啥的姿势脸朝下扑地便倒,一双长腿犹自在地上支来支去地试图起来,最后却只翻了个身,半个脑袋枕在荷花池边上,指着暮芸啊地一声,高兴起来:“在这!”
莫掌事和徐青树一脸不忍直视,纷纷告辞。暮芸见外头似乎还有别家车马,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徐青树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看看我行吗,”顾大醉鬼就这么仰躺着,刀削斧砍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一双眼深深的,酒气上涌,掀开了他所有的伪装:“阿芸,看看我吧。”
暮芸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试图拉他起来,却反而差点被他拉倒,只得握着他的大掌半蹲下来,瞳眸微动:“知道酒量差还喝,上楼洗澡吧。”
暮芸吩咐兰兰和昙心去烧水,刚想起身去给他准备点盐巴,顾安南却不肯放手。
他一双眼漆黑如墨,俊逸的眉锋锐如刀,好似要将她的模样一辈子记在心里似的。暮芸伸手捂住他眼睛,顾安南却反而笑了,薄唇勾起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姓顾的,我问你。”她戳了戳他的嘴角:“你哪个娘子有身孕了?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又来表忠心,谁信呢。”
顾大醉鬼好像终于听懂了“有孕”两个字,嘿嘿地傻笑起来,暮芸被他逗得没脾气,甩脱他手要起身上楼。
顾安南仍拉着她不肯放,大抵是因为醉了,鼻音有些重,声音又低又沉,比春天沉静的湖水还要勾人:“你还是想回北边去。”他忽而有些烦躁:“我和白溪音谁更漂亮?”
暮芸不明白怎么这又怎么扯到白首辅身上了,哭笑不得地摸摸他脸:“你漂亮,你最漂亮好不好?”
“好。”他像条狼狗似的蹭蹭她的手,声音有些暗哑:“那你守着我吧,别让别人抢去了。”
暮芸感到自己手心里热烫的温度,忽然觉得手里攥着他的一颗真心——活生生地挖了出来,又借着酒气送到她手里。
“喝成这样,想必是没吃什么东西了。”她强行压住心里不管不顾的冲动:“你在这等着。”
顾安南一见她走,霎时慌了,若让他手底下那群悍将见了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说不定会吓得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