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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明白的。
再怎样的深情厚爱,都会在时光里消磨,其实和谁成婚都一样;芸芸众生各有脾性,芸芸众生千篇一律。
除非你爱的那个人,早早地就被丢失在了漫长的光阴里。那么你就会永远记得他,直到天地消亡的那一瞬。
钟褚沉默良久:“既然要暂时稳住暮芸,我们在崖州岸边的布置是不是要停一停?”
“恰恰相反。”钟夫人眸光一厉:“不但要再送暴匪到崖州去,更需令人去目前还算安定的州府散播消息。”
钟褚抬起头:“什么消息?”
“帝姬不是要假死么?”钟夫人一字字说道:“就说牧公残暴不仁,逼死了帝姬,如今他已被天道抛弃,注定坐不了这大荆三十三州的主人。”
钟褚心头别别一跳。
好一招落井下石!
他听了一遍,立即觉察出了此计中的狠辣之处。
帝姬一死,顾家军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他们本就在断粮断甲的极端危机之中,得不到吴苏的支持,他们下一步必然就是去临近的各个州府借粮!
可有了这个谣言,谁还会借给他们?
如果借不到,投靠顾家军的势力会不会反?刚刚统一没多久的南境九郡会不会再次各自为政?如果始终吃不上饭,顾家军会不会按捺不住,动手抢粮?
一旦抢了第一次,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信任牧公了。
他将成为中原大地上第二个被万民唾弃的楚淮。
有了这些布置,只要帝姬一“死”,顾家军就彻底完了!
“褚儿,去筹备喜宴吧,”钟夫人起身,黯淡的黑纱在湖风中显得有些幽暗:“别让我失望。”
钟褚跪伏在地,双手贴地,眉头叩在掌心,恭谨又麻木地说道:“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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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州,平县。
军帐外头传来咕咕啾啾的响动,激动个没完的顾安南眼睛唰地亮了,鞋也不穿地跑出来,伸手接住了那只远道而来的小肥鸟。
小肥鸟有双灰色的小翅膀,尾巴尖上是一簇被染得不大均匀的红毛——这是代表军师张鸿的信鸽。
吕太白一掀帘子跟了出来:“吴苏那边来信了?”
顾安南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嘴角的笑意渐渐平了。
吕太白:“怎么?”
“张鸿信上说,她要假死,同我和离。”顾大帅深邃的眼微微眯起:“然后嫁给钟家那个小白脸。”
“这如何使得!”吕太白先是一惊,而后一嗤:“这都是瞎担心,帝姬如今已经在你身边,除非对你失望透顶,不然怎么可能会同意?你说她跟楚淮跑了我都信,但是她跟吴苏有什么可玩的——他们又没有兵!”
顾安南也是这么想的。
银烟大师刚给伤兵处理完伤口,正在旁边洗手,闻言一顿,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早上咱们营里是不是有个往南边去的兄弟?”
顾安南脚下一滑,差点大头朝下栽进篝火堆里去。
银烟大师露出缺德的微笑:“下回大帅再让人送信,和贫僧说一声——贫僧缺一瓶后悔药,想让送信的兄弟一道从吴苏带回来呐。”
可不就是得来一瓶后悔药?!
今天早上快马加鞭从营里送出去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务信报——
“妻芸亲启。
你我盟约不变,愿送你天高海阔,即日自由。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