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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的年宴向来是内外有别,礼法森严。和田姜订婚十七年,他都从没有在过年时参加过宫里的的家宴,王后怎么会毫无缘由的突然让齐国尊贵的公主在外国使臣面前抛头露面?还要为他献曲?那么王后的意图是……
武辄觉得后背发冷,心里一阵酸痛。猛然意识到:他之所以恨她入骨,是因为爱她入骨:不愿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不愿看到她被人伤害,不愿看到她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任人扭转摆布她的命运。能伤害她的人,只能是他,也只有他武辄才能惩罚她、折磨她,只有他才能决定她的生死。
“武辄。”田姜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正殷切的看着他,想带他出城,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又有些怯怯的担心,怕他拒绝。不由得点点头:“我跟你走。”
出了这座王宫也好,起码她的饮食起居没有人再盯着,不用每日接受王后的“关照”……
田姜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点头,惊喜的笑了,眼里的光华掩饰不住的闪烁着,已经显出骨感的脸顿时焕发了神采,武辄不忍再看,叹口气,转身回了暖阁。
田姜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行动的最好时机。警戒太严,他现在身处王宫,就算他能杀了田健,可是要接着对后胜父子下手确实没有得手的把握。他需要设计一个万全周详的计划,自己虽不在乎生死,能活下来当然更好,也许出了临淄城,等待时机成熟也是对的。
要不,等这些事情了结,带着田姜一起走吧……
不!武辄!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忘了她对你的背叛?忘记了她所做过的事情?只是因为看到她被人下毒,心中同情,只是因为她藏匿了你一段时间,说了一些关切的话语,就能忘记这一切吗!你怎么能忘记!
可是,真的不能吗?不然,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像是一件物品似的,被人送来送去的,甚至是被送到荒淫残暴的秦王那里?而他,从她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把她当妻子对待……
月华公主去行宫的时候,要了齐王的乘辇,因为齐王的辇驾最是气派、宽敞、平稳,里面还放有暖炉。平时齐王出门游玩的时候,里面除了他再坐两个美人都还显得宽敞。
虽是隆冬时节,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街井里依然是人来人往,所有的百姓和路人都避让在路的两旁,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浩荡的仪仗队伍急且稳的前行。
几百名铠甲鲜亮的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辇驾的前后。齐王金黄銮驾的周围,是一对对的銮仪兵高擒着描金的团扇。刀枪林立、彩旗招展中,华丽耀目的銮驾由八匹训练有素的骏马拉着前行。后面跟着几乘精致香软的便辇,坐着公主的贴身侍女。
快到城门时,辇驾逐渐的放缓了速度,护卫军头领快马先行到城门,勒住马:“守城的是哪位?在下奉大王令,护送月华公主出城。”
守城将正要上前迎接,城墙门楼的门帘一挑,出来一位全身戎装的年轻将军,长身玉立,面目俊雅,明亮的眸子带着蔑视一切的笑意,正是全面负责都城安防的后遇----现在的护国大将军。禁军头领慌忙下马行大礼,上前:“大将军,属下护送公主出城。”说着双手递上了齐王给他的金牌。
后遇一手握腰间的悬剑,手指在冰冷的剑柄上轻轻的点击着,另一只手仅用两个指头捏过那金灿灿的令牌,看也不看,顺手插在腰间,眉目一扬,漫不经心的说:“公主要出城?我怎么不知道?去哪里?”
“回大将军,是行宫,去温泉疗养身体。”
把她毒倒了再送到行宫的温泉去疗养?他的新娘离他可是越来越远了。后遇不由得嗤笑,双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可有本将军发的通帖?”
“这个----没有。可是公主出城是大王亲口答应并让属下护送的,还把王驾给公主用。”
后遇懒懒的转身:“还是请回吧。大王日前亲自发的诏令:没有本将军的通帖,任何人不得出城。”
“这个----”禁卫军头领为难的看看后遇的背影,再看看身后长长的护卫队和已经停下来的銮驾,不知该怎么办。犹豫了半天,穿过长长的马队,走到拉着銮驾的骏马前,拱手通报:
“启禀公主殿下,这个、那个、这个,大王曾经有令,没有后遇大将军亲手核发的通帖,是不能出城的。那个、那个、殿下没有办理通帖,这个、手续、不、不全,所以,那个----”说着已是一头大汗。
“哦?难道父王亲自下的命令也不行吗?”细婉的声音从厚重的棉门帘后传来,清灵的声音极是悦耳,却是没有底气的虚弱。
领队看着绣着金黄团龙的垂帘,为难的说:“回殿下,这个、这个、今天正好后遇将军亲自巡防,属下、属下无能,这个、属下----”
“好了,别说了,去把后将军叫来。”
领队如蒙大赦一般的跑了,御辇里的田姜却慌了:她本以为顺顺利利的就出去了,却没想到遇到了后遇。而且依旧是极其不买她的帐,甚至也不买齐王的帐。
身边坐着的武辄,已是蓄势待发了,手握紧了短刀的刀鞘。她急忙倾身按住武辄握刀的手,强自镇定的看着他,细语低声:“让我试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冲动!”
武辄星瞳灿灿的看着她,拇指一弹,“嗤棱棱”一声,刀已弹出,刀光雪亮,眼中杀气渐浓。田姜着急的握紧他的手,压低声音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宫,下回再出城。武辄,武辄!你答应过我的!别冲动!求你了!外面人太多,你一露面,会出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