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那毕竟是令人钦羡的皇宫,如若锦画毫不犹豫的拒绝,势必会显得太着于痕迹,于是,锦画低声答道:“进宫自是好的,可是锦画却有些害怕,如若姐姐们都去,画儿便也跟着去,如若单画儿一个人跟着姨娘进宫,画儿便不去。”
齐氏拉过锦画的手,温和说道:“傻画儿,单单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不好?那皇宫是这个世上最华丽精致的地方,去一趟长长见识未必不好。”
锦画见齐氏只是劝自己,只顾着描绘皇宫精致,却不曾想到还有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颜书的存在,正想开口提醒她,谁知,严妈却抢了个先,说道:“太太,如果乔姨娘只带着三小姐进宫可怎么办?”
“她敢!要带也只能带画儿一个人。”齐氏正待说些什么,见锦画还在一侧,忙收了声,笑着让锦画先回去歇着。
锦画自齐氏房里出来,见蜜柚和珊瑚在凑一起说话没瞧见自己,于是轻声“咳”了一声,蜜柚转身看是锦画,于是便辞了珊瑚跟着锦画离开了。
锦画身量低,侧头望了望蜜柚,她已有十四岁年纪,长相齐整清秀,如若在寻常人家,也该择亲了。如若跟在年纪相仿的主子跟前,也能跟着嫁过去做个通房丫头,如若主子疼惜些,肚皮再争气些,被抬成姨娘也未必不能。
可是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前途却是未卜,自己才六岁,就算要出嫁也是八九年后,蜜柚如何能熬到那时?
蜜柚不知锦画在想何事,只以为锦画一脸沉思还在纠结进宫之事,低声说道:“四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犹豫了。刚才蜜柚听珊瑚姐姐说,进宫那日,正是皇后宴请文武百官家眷之日,四小姐能随着乔姨娘进宫是何等的体面,见见那些太太们,往后说亲之时也是增彩的筹码,四小姐万不要错过了才是。”
听到蜜柚的话,锦画微怔,本有些黯然纠结的心中突然露出一道豁朗的缝隙,凭着曾经以往对历史的记忆,心里对帝后设宴也有些了解。
可是,为以防万一,锦画还是决定要请教于人。心中盘算着,将目标锁定在袁老太太身边的苏妈身上,她是随着老太太嫁过来的,老太太出身高贵往年必曾进出过宫内外,苏妈定然知道些大概。
锦画去了袁老太太那边,正巧碰见一少年走出来,仍旧提着一药箱,神色淡然,见到锦画时也不驻足,有意无意地又打量了锦画一眼,径直离开了。
苏妈跟在身后送出来,见锦画望着那少年的背影,于是笑着说道:“张大夫有急事走了,单单留下这医徒给大周姨娘诊治,我本心里还存疑,谁知他倒是有模有样的,亲自给大周姨娘煎的药,见大周姨娘喝下去有些好转了才走的。医术倒是好的,就是性子未免桀骜不驯了些,见了谁也不肯行礼,就连对他师傅也算不得上恭敬……”
苏妈年纪大了,说话未免有些啰嗦,言语之间流露的都是对那少年的惋惜之情。
正在这时,云裳正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是锦画,笑着说道:“四小姐越发悦目了,比乔姨娘还要好看些,将来出嫁定能许个好人家。”
锦画微微笑着,没回话,见苏妈看了云裳一眼,有些不满的蹙眉。
锦画当时只以为苏妈是在责怪云裳将自己与乔姨娘比,毕竟苏妈知道当年内情,最厌恶别人触及往事。直到许多年后,才明白,苏妈对于云裳的不满,不仅为此事。
“四小姐来的不是时候,老太太刚睡下,四小姐不如先回吧,待老太太醒了,我再让人去知会四小姐一声。”苏妈说道。
锦画暗道一声正趁心意,于是朝苏妈说道:“听严妈说,苏妈房里藏着许多失传的花样,画儿不才,想瞧瞧,不如苏妈肯否答应?”
苏妈一怔,随即笑开来,说道:“好,好,倒没有想到四小姐会对那些玩意儿感兴趣。”
苏妈将锦画和蜜柚带进自己的屋子,一边去找出画样,一边絮叨着:“我统共就这些压箱底的玩意儿,严妈平日里没少来看,她手又是顶顶巧的,我猜着她肯定记在心里描了样了。”
苏妈将那些花样找出来,蜜柚忙不爱不释手地接了过去,递给锦画,锦画草草的扫了几眼又塞回蜜柚手中,她对于这样花样并不感兴趣,只因受到现代艺术熏陶,所以不喜繁冗线图。
蜜柚在一旁细细看着画样,便用手在一旁虚空描着,锦画与苏妈闲聊了几句,慢慢就往帝□宴上扯,苏妈倒是个精明的,却只当锦画是想跟着乔姨娘进宫,所以着急询问,也就没当回事。
不过半晌,锦画就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四小姐可是想跟乔姨娘进宫?那皇宫里传出来的口谕不知何故,竟让人有些难以抉择,只说袁府小姐,可咱们袁府上可有琴棋书画四位小姐呢。”苏妈试探问道。
锦画平日里与苏妈极少言语,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便在老太太跟前也很少起腻,倒是颜书疯言疯语的有时惹得老太太笑了怒了的,有时也跟苏妈插科打诨的。
锦画淡淡的笑,说道:“听三姐说,进宫可以看好玩的,吃好吃的,运气好还能得到些赏赐,我倒是有些动心呢。”
苏妈是知道锦画身世的,所以心里毕竟待她宽厚些,本想让她去求老太太做主,可又不好明言,正在这时,见锦画起身辞了离去,望见锦画小小的身影,想起她谨慎细微的言语,一时有些失神。
从苏妈屋子里出来,蜜柚还沉浸在能看到那些花样的欣喜中,不停地拿手比划着,锦画见她失态心里偷笑,说道:“走,咱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