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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有劳了,”沉玉盯着对方,却见他垂着眼,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你……吴大哥……”
看着吴汉钟不为所动,她不解地望向邵安,后者恭敬地答道:“跳崖时撞伤了头部,忘记了以往的所有,甚至遗忘了自己的一切。主子赐名为五,在府中授武课,永世不得离开此地。”
沉玉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都退下吧。”
“是,姑娘。”
邵安带着吴汉钟悄然离开,小太子看她闷闷不乐,小手抚着沉玉皱起的眉头,嘟嚷道:“小玉子不喜欢五?那就赶他出去,府里谁不是听你的?”
“不,没这个必要。既然忘却了,何必赶尽杀绝。”掌心摸着小太子的软发,她敛了笑意:“小恩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做得太绝只会逼得对方狗急跳墙,甚至反咬你一口。”
小太子歪着头,似懂非懂。小玉子跟父皇说得不一样,他曾告诉自己,做大事就得斩草除根,免得后患无穷,究竟该听谁的?
想起温和的阮先生,赵祈恩眨巴着大眼睛,对他的印象相当好。寻思着明儿去找他,说不定会有答案……
第五卷第一百六十八章你猜我度
沉玉回府,小太子整天黏糊在她身上,生怕她又会突然不见了踪影。那天冲入她的房间,只余一室冷意,让赵祈恩小脸皱得紧紧的。
他很难说清这样的感觉,印象中在宫中衣食用度样样不缺,父皇对自己却极少亲近。府外曾见孩童的爹爹或抱着或坐在肩头上他们逛市集,对于小太子来说,不能不说惊讶。
他以为父子之间的关系应像父皇与自己那般,生疏有礼,谦和有度。可遇着沉玉后,她总是抱起他,高兴的时候,赞赏的时候,都会亲亲自己的脸颊,偶尔做错事,也不过无奈一笑,绝不像父皇那般,让自己吃板子,在床上躺几天。
谁对谁错,赵祈恩分不清。但他喜欢在沉玉身边,喜欢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头顶,喜欢她或轻或重地捏捏自己的脸颊。
府中的小伙伴们会在背后称小玉子为“娘亲”,不但让他们有了安顿的地方,又给许多好吃的,不打不骂,甚至请来西席教他们读书识字。孩童很是感激,有些因家贫,被爹娘丢弃;有些辗转在众多的人贩子手里,小小年纪便知晓当中的苦涩,自是明白沉玉的好。
小太子想起从未见过的母后,宫中照顾自己的乳娘总是说母后有多么的贤良淑德,多么想要看着他长大成人,与父皇又如何恩爱。只是,当他好奇父皇为何从不去母后生前的宫殿走走,又为何宫里每年总会多了一批又一批的姨娘,乳娘尴尬地笑着,不知如何回答。
小小的他明白,这些姨娘不断讨好自己。其实就是想抢走父皇。所以小太子对她们从来没有好脸色。送东西喜欢便收下,不喜欢就直接扔出殿外,丝毫不留情面。
久而久之,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便鲜少再去小太子地宫殿了。赵祈恩在沉玉房中看见江怀闲时,心里隐约觉得。这人就像当年那些姨娘,只是抢地不是父皇,而是他的小玉子。
于是。他急切地想要沉玉留下,小身板挡住江怀闲,就是不愿让他靠近。上回没法阻止这人带走小玉子,此次说什么也不会让江怀闲得逞了!
小太子小手臂一伸,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她身上,让沉玉苦笑不得:“小恩,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难得回府,谁知给这小不点黏上了,除了去茅房是在外头等着。根本不离左右。
“小玉子。今晚我跟你一起睡。”不等她回答,小手把身上的衣衫胡乱一扒,丢在塌下,压根就不给沉玉反对的机会。
沉玉失笑,这性子倒是跟江怀闲一个模样。前几天突然走了,这孩子怕是吓到了。伸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把小身板往榻内一推,哈欠连连:“压着怪不舒服地,要么安静地睡。要么就给我回房去。”
“好。”赵祈恩老实地缩成一团,小声应了。实际上因为得逞了。心里乐得不行:“小玉子,你以后别一声不吭地跑了。”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沉玉翻了个身,苦笑着。江怀闲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武功盖世,她就算有三头六臂都是打不赢地,何必反抗?
见小太子嘟着的小嘴,她指尖在上面点了点,笑道:“都能挂个酒壶了……睡吧。”
一天下来,文课武课早已消耗了所有的精力。赵祈恩硬是撑了这么久,听沉玉开口,很快便昏昏欲睡。入梦前还不自觉地拽着她的衣袖,皱着小眉头怕沉玉一个不留神就没了。
沉玉看他这副担心又不安的模样,叹了一声,抚着小太子的鬓角:“放心,不论走多久,我总是要回来的。”
听了这句话,赵祈恩抿着小嘴,终是沉沉睡去。目的却是熟悉至极的明黄流苏,不由暗暗叹息。又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小恩这次怕是要恼她很久……
抚着额坐起身,她皱起秀眉。一路回来,她居然没有半点知觉?
“入夜不见小玉儿,便亲自去接了。”江怀闲亲手为沉玉披上外袍,牵着她去到桌前。
她居然一睡又大半日,沉玉正蹙眉,猛地瞥见跟前一碗黑漆漆地汤水,愣住了:“这是什么……汤药?”
“不算是,”江怀闲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十全大补汤,御膳房倒是有心。”
沉玉面皮薄,不禁红了红。这男人真是,宫里的人居然送这样的补汤来,摆明是知晓两人夜夜笙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