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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云裳话虽如此说,目光却投向任东篱的方向,嘴角带笑,似是猜测出了什么。任东篱暗自叹口气,朝二姐使了个眼色,竖起手指压在唇上。放云裳但笑不语,倒也没有拆穿她。
金猊自然懒得给放云裳任何解释,他本来就怀疑那天所见的红衣女子并非檀樱秋娘,这次得以求证,放心不少,同时又遇到一个五官与那女子分外相似的男人,复杂滋味,真是一时难以言表。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任东篱思考的问题却是如何在那十二名梵天僧到达之前,将放云裳以及赤炎金猊带离此处,三人各怀心事,短暂的沉默中,又有人来横生枝节,不过不是令任东篱为之担忧的梵天十二僧,而是一个不甚惹人注目的黑衣少年,上来便是一句硬生生的责难,冲着赤炎金猊丢过去——
“我们是来暗杀人的,五哥你闹腾那么多事出来干吗?!”
一句话虽然短,却交代了很多事情,任东篱瞧那少年左右腰间各缚一柄乌金薄刃,刀背镶嵌狼牙形状的红色琉璃装饰物,心里明白几分,这少年恐怕正是五侯府排行第四的浪萍侯之子,老七“红牙”。
兄弟俩同时出任务,目标是谁?
金猊不耐烦道:“暗杀是你的事,我——是来拜佛的。”
拜佛拜到烧寺拆庙,这种香客也真恐怖。
红牙拔刀在手,哼道:“既然没有任务在身就别碍事,我这两把刀剑向来不长眼,无关人士速速离开。”
放云裳道:“这位小兄弟,你来迟一步,这家寺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头,都被奴家定下了。”
红牙道:“其他的你尽可拿去,除了这个老和尚。有人出五万两买他的命,我得将他的头带回交差。”
金猊笑道:“呵呵,屋漏偏逢连夜雨,老秃驴你这下吃不了兜着走。我们都是坏人,不是说邪不胜正吗?你倒是嚣张来看看啊!”
空残岁知长叹一声,“若是要老衲的人头,老衲从命,只是昭还寺无辜僧众,希望你们可以放过。否则——”
红牙道:“否则怎样?”
“否则,麻烦的恐怕是你们。”
一句话从远方随风而来,祥和之中,蕴涵着强大的清圣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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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此声,任东篱心念一动,微惊道:“梵天僧?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十二道身影化光疾入昭还寺,十二人皆以阵法排列站立,在放云裳、红牙、金猊以及寺内三百多人中间隔开一道气墙,固若金汤。
空残岁知如释重负,合掌道:“阿弥陀佛,诸位能如期到来,老衲实感荣幸。”
梵天僧其中一人道:“大师不必客气,局面交予我等即可。”
因为站得靠近空残岁知,任东篱被这道气墙隔在了昭还寺僧侣这边,与二姐金猊等人遥遥相对,这下想要插手相助,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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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海市蜃楼(16)
这下双方谁更占优势,实在太明显了!任东篱暗忖:一定不能让他们动起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用什么计策阻止,却一时半会尚无头绪……无意间发现金猊目不转睛望着她,视线竟好似始终没有移开过的样子。
任东篱忍不住好笑,他还没死心哪,真是趣味得很,突然想起如此紧急关头,实在不该分神想些有的没的之事。当即暗下决心,尽快窥破阵眼,在胜负未分之前过去襄助一臂之力。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笑道:“哎呀哎呀,好在赶上了——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啊!”
声音轻慢淡柔,实在不像劝阻人打架的阵势,只是对于任东篱来讲,却是再熟悉不过。
来人身着灰袍,鬓发斑白,五官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清秀儒雅。
空残岁知以及梵天十二僧皆是微微一怔,空残岁知合掌道:“原来是陆公子,不过眼下似乎只是鄙寺的家务事,还未发展到劳动盟主出面的地步。”
陆抉微笑道:“话不能这样说,这件事牵涉到我一位至交好友在内,陆某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的。”说罢,还笑吟吟地看了任东篱一眼。
他说的莫非是我?任东篱一怔,反射性地别开目光,却听陆抉微道:“大师可知仆姑箭君秦少辜,私下里和我有过八拜的交情,兄弟一场,陆某无法置之不理。”
空残岁知道:“这样说来,盟主也听闻那个传言了?其实这等空穴来风之事,只是以讹传讹,未必能信。秦少辜之死,众目睽睽,怎能作假?”
放云裳冷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番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两个选择,第一,交人;第二,死。”
“死并不能成为一个选择,任何人面前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可能去死,除非另一个人已远胜过他的性命。”陆抉微朝空残岁知笑道,“很显然,我与少辜兄彼此是惺惺相惜,而这位放姑娘与他却是生死至交,我们不一定能为少辜兄牺牲一切,这位姑娘却一定会为他大开杀戒,决不手软,甚至拼上性命,凡是这种搏命之争,宛如困兽最后的反击,胜负的变数太大,恐怕就连十二位高僧也无法轻易化解,这是何苦呢?”
空残岁知道:“难道盟主是希望我等交出仆姑箭君?”
陆抉微笑道:“各人罪孽各人担,少辜兄也该是面对放姑娘的时候了。”
一阵沉寂,空残岁知无奈道:“老衲可以告知仆姑箭君的下落,但放云裳需立下重誓,从此不得伤害任何佛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