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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愿意拉吴望一把,说实话心里难免有点看不起他,社会的不公平又不是今天才有,总算能付啥换啥的,光抱怨是没用的…瞧在他肯免费教琴教唱歌的份上,不批评他了…
俞祈安在钢琴上付出不少时间,回报也比较明显。她的十指灵活了许多,连小指都变成有力,在电脑键盘上啪啪啪地敲得飞快。唱歌虽然进度很慢,但也没什么,别人一小时学会一首歌,她花一周甚至一个月学一首歌,时间一长会的一样多。
吴望叮嘱她,要听得熟到谱都在心里,上一句没完就知道下一句该是什么调。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歌听多了,不会唱也会哼。
是的,哼歌。
吴望教她,嘴里像含着饭一样唱歌。实在做不到,就含口水哼歌。还有打呵欠,不要浪费机会,每次打呵欠快完时顺便发个“啊”,体会小舌头往上提、声音从上腭爬上去的感觉。至于舌头,绝对也要练,不能让它占去宝贵的口腔位置。
他做示范,“嘴竖着张开,舌头收在下面。”
俞祈安观摩了一会,发现自己的舌头很不听话,哪里肯躺平在嘴底。她突然想到个问题,“你会用舌头把樱桃梗打结吗?”
吴望默了片刻,“没试过。”
他让俞祈安每天练张嘴50下,为以后唱高音做准备,“提眉毛、下巴往下拉。身子别往上蹿,下盘要稳,越高的音越要腰里用劲。”练就练吧,管它有用没用,只是俞祈安第一次做完50个,很有下巴快掉了的感觉。也不知道那些承重梁动过手脚的女艺人怎么唱高音?万一下巴掉了,装不回去可得在台上出丑了。
唉,大家都不容易吧。
俞祈安感觉,吴望有点真本领。或者是平静本身的潜能在起作用,学了一个多月后她似乎也有那么一两首歌能唱得像模像样,连楼下的邻居都有注意到。
邻居问,“你跟你男朋友打算去比赛,练得很勤?”
每次练声俞祈安都关紧了门窗,没想到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闹了个面红耳赤,“不是,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他学声乐。”俞祈安小心翼翼地问,“太吵了影响到你们了?”
“还好,钢琴声挺好听的。”
俞祈安还以为他要说唱得挺好听的,没想到只表扬钢琴,暗暗地失望了一下。谁知接下来是个好消息,“他能教钢琴不?我女儿今年八岁,说学校小朋友都会乐器,也想学。要是在本楼就能学,我也省得接送了。”
“可以啊。他弹得可好听了。”生意上门,俞祈安来了精神,立马大力吹捧,“什么世界名曲都会,肖邦什么的不在话下,贝多芬之类的样样都行。我们约个时间,你把孩子带上来,先听一听,大家都是邻居,好说好说。”
俞祈安光想着有学生也好,吴望既有收入、又可以和外界有沟通,却没想到,他不干。
“我不愿意。”对小朋友吴望有种天生的恐惧,和对猫一样。他也不敢看俞祈安的脸色,说完躲进卧室,跟鸵鸟似的藏头露尾。
“不行也得行!”俞祈安气得半死。她都跟人说好了,先付10节课的钱,每节课45分钟,不用出门就把钱赚了。说不定以后顾客越来越多,吴望从此成为一代名师。没想到这浑蛋居然不肯,她耐着性子劝了半天,他来去就不愿意。
他连她这种笨蛋都教了,为什么不肯教别人?
俞祈安气势汹汹踹开卧室的门,吴望被吓得一缩,跟虾一样团了起来。他这举动让她心里一沉,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你?你!”再回头一想,她算他什么人。唉,糊不上墙的烂泥啊。
俞祈安拂袖而去。
☆、第十五章朋友
过了几天,俞祈安还是天天上去喂猫练琴,但不和吴望说话。对方也丝毫没道歉的意思,俞祈安心里更不舒服了。她自认不是居委大妈,看吴望可怜才想帮他一把。要换了别的人,程莉赵子竣之流的,请她管他们的事她还懒得操那份闲心呢。
她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中了什么邪,跟个陌生人说那么多。
想到半夜俞祈安想通了,是寂寞让她在发神经。
俞祈安想哭。
她拼命往生活里塞各种东西,考试打工唱歌还有吴望,把自己整得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失去的。说得有多好听,其实她不过是纸老虎,张牙舞爪骗自己和别人,实际一戳就倒。有多少次她忍不住又去拨打那些熟悉的电话,明明知道那头再也不会有人接起,却仍然希望这一次会有奇迹出现。又有多少次在梦里她又回到了过去的家,却在睁眼时发现仍在这间陋室里。
胸口像堵了什么,憋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泪水如同潮水般一波又波。没有人在乎,哪怕隔着墙就有人在,可为什么别人要关心她,全世界全宇宙都是陌生人。
俞祈安哭了一会就停了,原来在没人心疼的时候,连流泪都觉得没有意思。她抽抽嗒嗒地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体力活是实打实的累。
俞祈安觉得程莉肯定听到了她的哭声,第二天打开门刷牙洗脸时有点不好意思,要是程莉来问为什么哭,那怎么说呢。谁知道程莉一如既往的起床气脸,涂涂抹抹,喝碗粥上班去了,既没有八卦室友的心理,也没有关心朋友的心意。
俞祈安以为自己眼泡发肿,店里的人难免有好事的,会问一声怎么了,谁知道根本没谁多看她一眼。下午炸薯条时,油溅到手上,她赶紧用冷水冲了,仍然起了两个小水泡。同事远远地安慰了声,都是嘴上顺带的人情,没哪个是真心实意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