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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听了,想起夏雨荷,虽然因为小燕子惭愧略减,但到底紫薇还是自己的女儿,对儿女,乾隆现在却是多了一份宽容,便起身道:“既如此,景娴就陪朕去看看她。”
紫薇现在住在坤宁宫的后殿。
没办法,两侧的偏殿一边给永璟住了,一边给兰馨住了,现在空着的也就是后殿了,虽然位置上不如偏殿,但住在坤宁宫,也是一种极致的尊荣了。
待风倾玉收拾好妆容,已经是两刻钟后了,乾隆方拉着风倾玉的手慢慢走到后殿,却见两个宫女都站在外面,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们正要请安,乾隆打了个手势叫他们免了,风倾玉一见,就知道这厮要听墙角,果然乾隆脚步放轻了。
只听金锁道:“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皇后娘娘,您还在漱芳斋当宫女呢!小姐,宫女是什么?是奴才啊!您若是觉得愧对小燕子,那么她做了格格,享受了荣华富贵,您已经还给她了,什么都不欠她了。”
乾隆听了,与风倾玉对望一眼,决定继续听下去。
“金锁!”紫薇的声音高昂了一下,旋即低落下去,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燕子,她是我的结拜姐姐啊,我们拜过皇天后土,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她现在挨了这么多的板子,我却在这里吃好喝好,我怎能放心?”
听到这里,乾隆脸色忽然一沉。
风倾玉心中微微有些叹气,真是一朵圣母花,别人抢了她爹,她还感恩戴德。
金锁又急又气,说道:“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这都是你的错,你要知道,在宫中聚众赌博是死罪,皇上只打了小燕子的板子,已经非常宽宏大量了。而且皇后娘娘一直都没做什么啊,为什么小燕子总是说娘娘恶毒?连小姐你也说都是皇后娘娘的不是?”
乾隆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厉色,伸手握着风倾玉的手,他从来都不知道皇后受了如此委屈,以前永琪说她恶毒,小燕子说她恶毒,没想到连这个受皇后恩典的紫薇也这么认为,真是错看他们了,倒是这个丫头还不错,分些是非黑白。
风倾玉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只听紫薇也有些生气地道:“金锁,我们要守住自己善良的心,怎能被浮华蒙蔽?皇后娘娘这么做,说不定就是为了陷害小燕子,为了陷害令妃娘娘和五阿哥他们。不然,我怎么会软禁在此?连出去的自由都没有?”她是想认爹,可爹还没见到,现在连自由都没了。
金锁半响都没说话,只一个劲地喘气,看来是生气了。
过了好半天,紫薇才软软地道:“金锁,我的好金锁,你就是我的一把锁,尔康也挨打了,我没法出去,你却可以出去的对不对?你去帮我看看小燕子,看看五阿哥,问一问尔康怎么了,好不好?好不好?”
风倾玉突觉手上一痛,低头一看,却是乾隆生气地攥紧手。
是啊,也难怪,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口口声声叫这男人的名字?
当雕塑的两个宫女更是面无表情,但细细一看,还是能看到她们眼里的一丝轻蔑。这位紫薇小姐可真是不懂规矩,进了坤宁宫胆敢说皇后不好,还企图私通,厉害!
金锁沉声道:“小姐,别的话我可以听你的,可这件事不行!既然太太把你交给我照顾了,我就要管着小姐。现在太太去世才一年多,小姐一直都不能穿孝服,福家和小燕子给你的衣服都是大红大紫,现在既然皇后娘娘叫针线上人给小姐赶制了素色衣服,小姐就好好地看点经书,给太太守孝吧!而且孝期少出门,不能谈情说爱,以后不要提福家少爷了。”
“金锁,你怎么能这么说?”紫薇惊悚地开口,有些不解,有些恼怒,“爱情是世上最美好最纯净最传奇的事情,经过千万人的传诵,依旧灿烂芬芳,有了爱情就有了勇气,有了勇气才能去做别的事情。就是爱情才驱使我进宫的呀,你怎么能说不让我想念尔康?”
乾隆脸色沉沉如水,拉着风倾玉转身就走,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金锁说“我求容嬷嬷拿了孝经来,小姐抄写抄写静静心”之类的话。
风倾玉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开口触霉头。
“真是岂有此理!”乾隆是个大孝子,以孝治天下,紫薇这些话,简直就是不肖之极!
风倾玉叹道:“想来是从小没有教她这些规矩的缘故,不然也不会这样。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夏雨荷只知道教她琴棋书画,歌颂爱情,唱些悲情曲调外,其他的家事、规矩、人情世故一概不曾教她,难免沉浸在爱情里,个性也就软弱了些。”
乾隆冷笑道:“但愿能扭转过来,不然,就送缅甸或者蒙古和亲去吧!”
风倾玉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她本不愿意太多地干涉别人的命运,可惜景娴与他们本就是对立,自然而然事情都会往对自己有益的方面发展,而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风倾玉忽道:“今年秋天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倒好,不如皇上陪我去赏菊散心如何?”
乾隆眼神一亮,抚掌道:“好极,朕也许久不曾好好地赏花了。”回头向高无庸吩咐道:“高无庸,叫人在堆秀山下几株名种菊花畔摆上一桌酒席,朕要与皇后赏菊。嗯,听说今秋刚进上的螃蟹极肥极大,蒸一些回头送上。”
“喳!”高无庸答应了一声,忙亲自跑腿去吩咐。
彼时阳光甚灿,似锦如霞,御花园里的几色当季鲜花开得连绵不绝,最出众者自非傲霜菊枝莫属,淡香浮动,花影婆娑,乾隆与风倾玉漫步其中,偶尔驻足观赏一番,一点秋色似染其身,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清丽淡雅,仿佛画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