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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此人整日里都上气不接下气,却原来内里有如此“乾坤”,他自然不傻,只瞧一眼就明白过来此间门道,也不待那纪闻人开口,一个翻身下床,与对方一道将那昏迷之人搬上床去,拿被子掩好,又将那黑衣人踢进床底,继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人的宽大“衣袋”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片刻后有铿然之声渐近渐响,隔了一段距离禀道:“殿内可是无恙?”
他问的应该是那黑衣人,可那人如今还昏着,断然不可能应答,李然略一皱眉,正要找个理由搪塞,却听一把粗哑的嗓音回道:“放心,一切安妥!”
听声音语气,竟跟方才那人无甚差别!
片刻后,纪闻人伸手拍了拍肚子,一人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声音方止,却听他自己惶恐进言:“殿下需静养,可不能太操心了。”
殿外那人一早受恭槐安嘱托,无事不得叨扰这位贵人的清净,又听纪闻人如此小心谨慎说来,忙诺诺应下,正犹豫着该不该进殿去查探,老头儿往一旁挪了挪,让他瞧清楚床上那人的脸,少顷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听床上那人道:“行了,没事都下去,我要休息。”
声音自然是那廷尉平日听惯了的,如此这般,那人才放心离去。
片刻后,纪闻人如往日那般喘着粗气慢慢挪出殿来,朝外殿伺候的小宫女招了招手,道:“殿下服了药已歇下,你等就在外殿候着吧。”想了想,又道,“若是翠铃姑娘回来,就说殿下已有吩咐,睡醒了再进去服侍。”
那小宫女日日见他,如今也混了个脸熟,笑着应承下来,道了声好,纪闻人呵呵一笑,畅通无阻地出了殿去。
老头儿慢悠悠一步一停歇地出了宫,远远就看到他那辆停在宫门一角的“公派”驴车,座驾上坐着一十七八岁的小子,见了那个雄伟的身影,灿然一笑,一拉马缰过去,继而“嘚”地一声在那“老头儿”面前停下,喜滋滋道:“师傅,您老辛苦了,回头儿我给您熬碗猪蹄补补脚力。”
“咳咳,还不快扶我一把?”
“好嘞。”
但见那小子伸手一拽,猛地将那他拽上了驴车,继而一扬驴鞭,嘚嘚一阵蹄响后,渐渐消失在了那红墙青石板长道深处。
不肖两个时辰,一行三人就驾着驴车到了城门关卡处,纪老头这辆车驾在整个安都城都是出了名的,守城的将领见是宫中正三品太医院首座出行,只象征性地看了看,立马开了闸门。
如此,三人堂而皇之地安然离去。
[北烨宣德殿]
江诀负手站在那幅十一国地图前,目光入神而出神,殷尘在他身后两步远处,望了眼御案上的战报,道:“如今战事吃紧,陛下当早下决断。”
对方不应,良久后才似醒了神一般,冷声问:“急什么?”
殷尘却也敢言,兀自劝道:“长此以往,臣只怕子辛撑不了多久。”
他方说完,却见那剑眉星目之人轩一轩眉,道:“你太小看他了,他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今日之挫,他日必定会让对手双倍奉还。”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摇着折扇想了想,又望了眼那目含忧色之人,道:“陛下其实不必焦虑,想来以曲烈的能耐,定然不会有失。”
这话算是说到了对方心坎里,隔了许多,那人才幽幽叹道:“但愿如此,否则——”
这话并未说完,可听那语气,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连那一向敢言敢语之人都噤了声,皱眉不再多语,兀自动着心思。
风起云涌第十八章
一行三人出了城,一路向北,行至距离安都城八十里外的瓦韶镇时已是入夜时分,驴车到了一户农居小院前自发停下,赶车的小子从车驾上蹦下来,朝里头高声喊:“师傅,还窝着干啥?怕生呐?”
却听车里头那老头儿沉声一咳,叹道:“如此没大没小,哪里有半分为人徒儿的模样,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嘻嘻,您老瞎了眼呗。”
彼时李然正藏身在那人衣摆下的衣袋中,隔着车皮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下意识皱一皱眉,暗忖那二人也真是无聊得可以,一个劲瞎扯,说的全是些不着边的废话,苦了他窝在里头连喘气都难。
正兀自憋闷,冷不防觉得周身一晃,他暗自舒了口气,一步一颠地由那纪大夫带下车去。
如此一路向前,有家畜鸣叫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又往里进了十几步,老头儿才打住不前,一松衣袋,将他放了出来。
李然顺势一个起身,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尘,抬头一看,顿时被唬得一愣,只因眼前这两位纪姓“兄弟”实在太过相像,无异于一卵同胞的双生子,且一个赛一个的憨然,如此并排站着,视觉震撼着实不小。
正静默着,身后一干人等已尽数屈膝跪下,齐齐道一声参见殿下,十分有组织有纪律,甚至连神情都控制得近乎统一。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继而侧脸望向那假“闻人”,盯着对方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通,挑眉问道:“你是谁?”
那人也不多言,径自伸手一扯,将脸上的伪装尽数除去,李然一看,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除去“妆容”后,与身旁那个圆滚滚的真“闻人”已是相去甚远。
他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姓名,却见那赶车的小子一个蹦跶上前来,半是好奇半是欣赏地贴近他瞧了又瞧,末了无良叹道:“难怪陛下如此性急,原来竟是这样的美人儿!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