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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诀急了:“你如今如何能日夜赶路?倘若有什么闪失,让朕如何经得起?此地凶险,何况孩子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你还让朕离开?”
“你他妈怎么这么多废话?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吵成这样?你不去我不去,临关一旦被攻下,谁回罗城坐镇?江逸怎么办?玉玺呢?都不要了?”
江诀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说:“临关自然丢不得,否则——”
李然伸手止住他:“你知道就好。谁胜谁负现在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不说,人数上我们一点也不占上风。必须带十万人赶回去,临关的问题解决了可以再赶回来也不迟。这边还有五万多人,加上辰裴的八万,子辛如果赶回来,守住临阳不是什么难事。”
江诀并没有立刻点头,他深知战事一起,必然会生出诸多事端,任何一个细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此地坐地被困,一旦被困住,插翅也难逃。
岳均衡的分兵之计显然有其高明之处,江诀负手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一脸为难。
李然再看不过去,一拍掌从座上起来,朝殿外喊:“六子!进来!”
小六子不明就里地进来,见那位天子和他们太子殿下正对峙着,赔着小心问:“殿下有何事吩咐?”
“更衣!”
六子明显一愣,抬头扫了眼江诀,接着再望向李然。李然也不磨蹭,抬脚就往内殿走,只以眼神示意他跟上。
江诀愣了两三秒追了上去,拽住李然的袖子,低声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刚才还说得不够明白吗?”
李然停下脚步,坦然迎上他的视线:“明白。我现在确实不能走长途,所以只能是你回去。”
江诀气极,却有不能发作,只能苦恼地揉眉。
李然知道他眼下心中为难不亚于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六子下去,犹豫片刻后还是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放心吧。我这边不会出事,人有时候总要相信运气。心脏被人射一枪都死不了,看来上帝他老人家还是挺眷顾我的。”
他说得轻松,江诀却并不觉得松快,低声说:“容朕再想想。”
是夜,江诀率领八万兵马直奔临关而去,随行的还有廖卫和沈泽,且特意将曲烈留下以保李然安危。
这一晚月黑风高,李然站在明华殿的宫门外,江诀身着玄铁铠甲腰悬七尺长剑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低声说:“朕很快就回来。”
金冠在火光下熠熠生辉,衬得那双眼亮如星辰,李然点了点头:“自己保重。不用太担心我。”
江诀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之力,捏得他几乎有些生疼,三顾后终是一夹马肚而去,直至挺拔如轻松地背影消失在视野深处,李然才往回走。
小六子伴在他身侧,亦步亦趋道:“殿下别担心嘛,陛下必定很快就能凯旋而归的。”
李然淡笑着睨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担心?”
小六子暗忖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过这样削面子的话他也不敢说,于是挑了句好听话来回:“陛下乃是真龙之身,又有两位将军从旁护住,如何能不遇事呈祥呢?殿下您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裴将军和厉元帅么?况且还有个袁师傅呢。”
李然伸手叩他的脑门,小六子哎呦痛喊一声,一脸不解地问:“殿下?奴才又说错了么?”
“没错。想不到你小子平时罗里吧嗦的,关键时候还能说句像样的人话。”李然伸手又敲了那娘娘腔一记,“走,去看看袁师傅的东西做好没有。”
来到熔炼房,袁陌正在忙活。小六子正欲清嗓子通报,就被李然伸手拦下了:“别吵。”
冶炼房中温度奇高,尤其是靠近熔炉之处。
小六子不放心地拽住李然的袖子,低声说:“殿下还是别进去了吧。”
李然不予理会,抬脚进去。
袁陌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到李然微一愣,作势要下跪请安,李然伸手一托托他起来,扫了眼熔炉旁躺着的那把黑沉军刀和一架长弩,笑容即刻从眼中溢了出来:“手脚真利索啊,袁老。”
“战事逼近,草民着紧些是应该的。”
“好。你的心意我记下了。”他拍了拍袁陌的肩,然后随手拿起一把军刀挥了挥,觉得手感比预期中要好太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架长弩,朝墙上那口木质圆盘比了比,一扣扳机嗖的一声箭矢就飞了出去,是三棱倒刺的箭头。
这一箭威力不小,箭头牢牢嵌入砖墙之内,有拇指粗细的麻绳连接两端,绳索扎得结实,李然把架索往高处一扣,勾着小六子的衣领往上一吊,然后伸手一推,小六子就朝着那口磨盘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让六子吓得连连惊叫。
李然在他跟磨盘亲吻前拉住他,小六子吓白了一张脸回头对他说:“殿下,您吓死奴才了呀。”
“行了。你的功劳我也会记下的。”李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对袁陌竖了竖大拇指,“袁老,效果非常好,费了不少心思吧?”
袁陌谦虚地欠了欠身:“草民仅是照图打造,不敢居功。”
“你太谦虚了。有了这两件样品,再让工匠们仿造四五百套应该不用太久。”
袁陌笑着点了点头。
东岳的十四万兵马以日夜兼程,不日就已过了业楚边境,距离丹丰边境只余三四日脚程,也就是说,最多再过一二十天就能抵达临阳城墙之下。
李远山坐在榻旁的檀木圆凳上为李然请脉,小声说:“殿下放心,一切无恙。只不过臣还是那句老话,切莫操心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