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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轻,微闪的目光里不难看出一丝犹疑和担心,生怕自己做错事惹了大人不快。
青黛所言,离王赣近处的老夫人和宣氏都听得分明。老夫人微垂的眼眸抬起来望了自家孙女一眼,宣氏则暗叹青黛早慧。而王赣忍不住觉得心头酸涩,那似水蕴出的盈亮眸子,与幼时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的小妮子一般无二,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不打紧,舅父既然送于你了,就由得你随意处置。”
“呵呵,多谢舅舅。”青黛看到诸人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为人处世,说话做事都要讲究技巧,古今皆同。
当初在渐渐了解自己的处境后,虽然青黛相信冥冥中也许存在某种所谓的定律,她还是决定,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咱既不能做天资意外被激发的妖孽小神童,遭人妒平白招来背后的刀子;也不能装没心没肺的圣母傻大姐,忍气吞声而导致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她要坚决贯彻执行高调的某老板曾经的谆谆教诲:行中庸之道,徐徐图之,方能进退得宜。因为,这是过日子混饭吃最踏实稳妥的办法。
第5章竹马给青梅的礼物
是夜,王赣一家在上官鸿的诚邀之下在府中住下了,预备第三天回江宁。第二天一早,王赣与上官鸿一道出门访友,宣氏、小冯氏陪着老夫人去拜访回梧州老家小住的老忠毅侯夫人。
青黛不用去请安,本想睡到自然醒,谁知一早便被人推醒了,磨磨蹭蹭地坐起身,就听见银红耳边絮叨,“表少爷在厅里都等了好半天了。”
这娃自己起得早便罢了,怎么还跑来扰他人清梦啊?!
新任小表哥突如其来的造访勾起了某人的起床气,直接导致某人对银红手头工作的不配合。穿衣时软骨头,梳头时打瞌睡。折腾了半晌,青黛总算穿戴妥当,被银红推搡进了前厅。
……
荣禧堂的玻璃大窗,块大面净透得人心里亮,比起以前“小黑屋”窄小的窗户不知强上多少倍,初来时方嬷嬷曾啧啧赞叹,青黛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玻璃玩意在这里实属奢侈品,像荣禧堂这么大块的更是少见。因为这宅子的前任主人是名富商,修宅子时大老远从泉州运玻璃回来饰窗。六年前,那富商举家搬到泉州去了,将整栋宅子折价贱卖给上官家。
此时,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透窗而入,水磨石地板反射着清光,青润可喜,厅中央地上铺着崭新的驼绒地毯,上面一朵朵充满异域风情的大丽花被照得分外炫彩明艳,朝气而富有生机。
青黛挪进大厅时,就看见少年正端坐在椅子上,清新的晨曦调皮地从发间舞到浓黑微卷的睫毛上,然后染亮了略显稚嫩的脸庞。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凤眸半阖,也不知是在观察地毯上的大丽花,还是在打瞌睡……
“表少爷,我们姑娘来了。”银红打断了少年的思绪,笑盈盈的请出了自家姑娘。
胳膊肘往外拐的银红!青黛心里忿忿不平的喊了句,面上笑嘻嘻的,朝王陶福福身,“表哥早!”
青黛这几日身子渐渐康复,小脸也胖了起来,肉嘟嘟的。头发被银红梳成了左右双鬏,扎着桃粉绸带,穿了身粉紫色碎花的袄裙,活像年画上白嫩嫩的胖娃娃,十分娇俏可爱。
昨日,王陶因为有长辈在场不能左顾右盼,所以只是与众人打招呼时匆匆瞥了青黛一眼,便与上官鸿的两个儿子上官鸿、上官杰坐在一处说话,没再注意青黛,而青黛则一直背着身子坐在王赣怀里。到了晚饭时,青黛和青薇两人年岁小,坐了一天早早就困了,被嬷嬷抱了回去,也在没一处吃饭。王陶倒真是一直没将这个小表妹瞧个仔细。
王陶本来对这个小表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荣禧堂正厅的青黛送出金银锞子的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桓,所以寻思了许久,王陶还是决定今儿再来看看小表妹。这一近看只觉眼前一亮,原来小表妹是个粉雕玉砌的娃娃,长得比二叔家的妹妹还好看,难怪父亲那么喜欢。
“表妹早!”王陶今年十岁,说话行礼甚是规矩,十足十像个小大人。青黛一说完,他便起身还礼。
“表哥,坐。”青黛朝银红看了一眼,银红将她放在王陶身边那张高大的圈椅上,自己退到了一边。
王陶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只荷包递给了青黛,“昨个瞧见妹妹喜欢这些小玩意,刚巧我这里还有些,所以今儿一早给妹妹送过来。”
青黛白嫩的小手指解开了荷包上精致的蓝色蝴蝶盘扣,蓝缎里子色泽清亮,像一汪水,里面游着不多不少五条双色小鲤鱼,和昨天王赣送给她的一样。
“宫里赏下来的一共二十五个,十个给了本家的两个妹妹。就余下这些,妹妹莫要嫌弃。”
青黛自然听明白王陶话里的意思。昨天王赣给她的那个荷包里有十条,她都给了青薇,这五条全给了自己,王陶自己也没有了。
青黛心中一暖,拨弄拨弄小锞子,抬眼看向王陶,甜甜一笑,“不!表哥对青黛好,青黛心中欢喜!多谢表哥!”
王陶的小脸微微有些红晕,丹凤眼眯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件,我是瞧着妹妹把自个的都送了人,这些我留着也无用,所以借花献佛送给妹妹耍。其实,早先我另外备了一份见面礼给你。”
说着,王陶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上,“头前路过扬州买的,上面的花样适合女孩子用,我想着要来看妹妹,就一并带过来了。”